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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摩尼殿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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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郗尹与崔学士给延请到馆舍里休息,随后和本师一起归京,授予合宜职务,为国效命。”高岳没有理会升平的挑衅。

    陈弘志只是哀嚎,但绝不回答。

    “主,主!”陈弘志明显崩溃了,将铁链挣得哗啦哗啦响动,伸着脖子,对着殿上叫得声嘶力竭。

    “这点不用担心,河朔各方镇现在之所以还愿意接纳予,是因予对他们不构成威胁,而高岳一旦进入来,要做的就是彻底削藩,变方镇为行中书省,这是河朔所不能容忍的,哪怕魏博田季安也不可能束手就范,所以早晚还是会拥戴予,和高岳死战到底,所以我们坚忍一阵,等高岳和河朔大战起来,天下局势便会逐渐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转变。”

    高岳把握着剑柄的手松开,而后做出个拇指往下的手势。

    蒲坂下,升平公主的肩舆倾翻,公主的脚足受伤,结果被数名奔驰追来的宰堂军骑兵给包围起来,而后被“礼迎”入蒲城仁寿寺大殿里。

    “叫黄岌将军暂摄奉化军,等待枢机院的收编。”高岳对身侧的李愬吩咐道。

    “高岳,你要对我做什么……”升平公主看到陈弘志被处决惨死的模样,便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

    现在摆明,王武俊之所以当初跟出来,哪里是真正忠心救驾的,满心念的便是要去恒冀成德军夺回大权的,这种人实在是不能放心。

    这位嫁给郭暧的代宗之女也很有意思,自己跟李纯走了,因为她始终没忘自己是皇女的身份;可她儿子郭钊,却抢了她女儿郭贵妃,因郭钊考虑的永远是汾阳王府的兴衰。

    “陛下……”待到场面暂时平静后,李绛不无忧虑地请示道。

    “高岳,岂有你这样信口雌黄,构陷罪行的?”升平厉声发问。

    “不伦不类。”升平切齿地望着高岳,评价了这么一句。

    “只怕诸军罢战,全都投向高岳。”

    李愬领命,但随后便问高岳,对逃掉的篡太子,该如何处分。

    夜沉沉,蒲城的上空乌云间,还有线夕阳的余辉,赤红色,迤逦宛转。

    城西标志性的高大建筑仁寿寺,矗立着座佛塔,灰白色的须弥座上,是八角形菱花隔扇式宝塔,塔顶上的风铃于夜晚的春风里发出呤呤的声响。

    至于陈弘志,高岳则转身询问:“篡太子有无和你等串谋,弑杀大行皇帝?”

    升平公主不由自主地又坐了回去。

    “时代变了,主。天下百姓竭尽膏血来奉养你一家一户,并且还要忍气吞声,不敢对你等胡作非为有任何指叱的时代已过去了。我尊重代宗皇帝,但我更尊重大唐的走向,更尊重百姓和军卒的利益,我的军队会步步追随篡太子,平河中只是第一步,接着便是平上党,平太原,平河朔,平幽燕,你不愿对我和宰堂的功勋和功绩施以认可,还在对你那套道统抱残守缺,那就去你的吧!我今日在这个佛殿里,只是要告诉你声,如果你回长安后,还不能接受皇族所面临的现实,还敢有任何兴风作浪,那敲开陈弘志脑袋的那柄镐斧,未必不会敲开你那尊贵的头颅。待我凯旋,再和宰堂诸公为国定策,自李家里选一块肉,为人君。”言毕高岳将手一挥,强壮的武毅军士卒便抬起浑身发抖的升平公主的肩舆,出了摩尼殿。

    “高岳……”升平公主也企图从肩舆里起身。

    “我们希望李纯跑,但不希望他随意跑,你让传令司知会明怀义、米原和扶余淮,遮断道路,别让李纯跑去太原府,因太原这座城池十分牢固,我想在没有李纯在的情况下,尽快取下它,所以也该控制这头小兽的方向了。”

    脚步们密集响起,升平公主抬起头来,只看到所谓的辅师高岳,满是趾高气扬的模样,身后全是参谋和贯甲的撞命郎,身上则穿着所谓新式的戎服:紫色的对襟缺胯衫,阔腰带,斜系着亮色的大绶带,肩膀上则是纯金“负羽”,左胸则别着数枚金银铸就的类似宝钱,被高岳称为“勋章”的东西,下身则是胡裤,著鹿皮长靴,一手提着短节杖,一手握云浮剑。

    一名浑身上下蒙着铁甲,只露出对眼睛的撞命郎武士,绕到了槛笼前,瞪住台阶上的高岳。

    那武士点点头,接着就举起新宰堂军掘子手装备的“镐斧”,镐头往下,闪电般劈开了陈弘志的脑袋,陈的身躯猛地弹了下,接着脑瓤红的白的,全被都被拖曳出来,喷溅得到处都是。

    “不怎么样,明日就送主回汾阳王府,以后不要跟篡太子,免得这段时间大理寺、刑部或御史台收集齐全篡太子越来越多的罪证,这样对汾阳王府也是不利。”

    可高岳很轻松,面对陈弘志,而后用节杖指着坐在肩舆里的升平公主,“陈弘志,主的女儿你是认得的,便是篡太子曾经的贵妃,她已具辞状于大理寺、御史台保管,内里有说,你曾随篡太子强迫大行皇帝服食金丹,并且杀害前大行皇帝身边的文思使王忠言,有这两项罪行,你是逃不得一死的。”

    可李纯却很沉着,摆起衣袖,低声对李绛说:“强行将司空留在车驾边也无意义,不如就放他们父子回恒冀去,看他儿王士真愿意交权否,即便不愿交权,他能出面,让各军间罢战也是件好事。”

    至于殿中的三佛像下,摆着面肩舆,其上坐着的,是头发已花白的升平公主,两侧全是看护她的武毅军士卒。

    但因离散而被捕拿的宦官陈弘志,明显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他和其余几位同伴,被拘在矮小的槛笼中,只能盘膝或跪着,安置在仁寿寺摩尼殿的台阶下,头和手全被夹住,旁侧则是篝火熊熊。

    “高岳你如何敢这样对待圣主,对待汾阳王府,对待我……当初如不是我父,一手将你从进士中提拔|出|来,你如何会有今日的跋扈?”

    “难道郭废贵妃,不是您的女儿吗?”高岳的声音陡然有了穿透力,眼神也凌厉起来。

    塔的四面,站满了宰堂军的骑兵和步卒,步卒都是成队成列立着,举着相当于三四个人身高的长槊,槊刃刺入暗青色的夜空,泛着沉沉的光芒,而穿着两档甲的骑兵明显要放松许多,三三两两站着,有的还低声交头接耳,他们佩戴的直刀刀柄的格档和套环,都是银制的,于夜中格外显目,那是他们荣耀的象征。

    崔群、郗士美就垂头丧气地靠着这八角佛塔,不过宰堂方在知晓他俩身份后,还是颇为优待的,不但给他俩端来水和食物,还没给他们戴上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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