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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娘手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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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行,百尺沟通往渡津处有所高地,路窄而林多,正是伏击的大好场所。”元邵自告奋勇。

    血,飞溅数尺高。

    此刻元邵想出个方法:“不如从宣抚司内择选一百名精细健壮的军卒,假扮为盗匪,明日崔氏全族会从等慈寺内出发,在过百尺沟时我们便趁机动手,把他们全杀了,尸体拖到遮马堤灭迹。”

    “唔。”李元淳下定决心,颔首许之。

    第二天,等慈寺山门前,披麻戴孝的崔氏诸子,和崔宁的大小妻妾,簇拥着载着棺椁的车辆,或骑马或乘车,大约七八十口,往西南方面的黄河渡口而去。

    “呃!”元邵的眼睛里,闪着崔氏族人走动的身影,呼吸越来越急促,心情也越来越急迫,待到合适的时机到来后,他呼得声从腰带里抽出马鞭来,准备扬起再劈下,作为发起伏击的讯号。

    那女娃磕磕巴巴地说:“我阿母说过,当初挖掘这条沟渠时,全河阳五县中,每人都要出功十丈土方,所以就得了百尺沟这个名字。”

    “作甚?”元邵拉紧缰绳,再度喝问道。

    那女娃而后轻轻抛起手铳匕首,匕首柄在半空里旋转圈后,被她反握稳当,猛地一刺,正中元邵脖颈,又一拉掠过。

    听到这话,那群铳手们都咧开嘴,搠杖抽拉得更为频繁,露出铅灰色的弹丸,在牙缝里,说不出的亢奋。

    这时李元淳的两位心腹,宣抚左司马卫济和右司马元邵,同时进言道:“将军快下决断吧!太子殿下即位在即,如果遂了他的心愿,按照承诺您就是未来整个河内行省的平章事,不用再看韩幼深的脸色了。”

    伏击的高岗背阳处,有座涂着白垩泥的贫家茅屋,茅屋旁侧有条小径,处在草丛和灌木间,连通上山和下山的道路。

    这下元邵才觉安心,便继续乘马上前,马蹄踏过了地上的汤饼,跟在元邵身后的铳手们则开始撕咬药筒封盖,并抽出搠杖捣实,随后从布囊里取出数颗铅丸来含在嘴里,其后的刀牌手则上前,将这群吓得魂不附体的行脚茶商给控制住。

    浣花夫人任氏当先,虽然她已是五十多的年龄,可依旧是全宅里最为骁勇善战的,骑在马上,背着弓箭,犹如勇健的男子般。

    “可行吗?”李元淳皱着眉头。

    可还没等崔遐说完,就听到了巨大的鼾声:

    而后惊掉下巴,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河阳兵们,听到了她自报出家名,仿佛也在回答已殒命的元邵似的:

    “怎会,河阳现在归于河内行中书省,平章事的可是韩洄相公,此去直至卫州都是坦途。不过宫中的事现在也风传到这里,我等还是加快脚步,到了卫州地界可就安全了。”崔遐接过妾室的话,然后又像是在对周围的家人、仆役打气,叫他们得加快脚步,以免有什么变数。

    那个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娃,不知从何时起,鬼魅般靠近在他的坐骑边,距离不过五尺上下。

    “可高宫师可是整个天下的方岳柱石,我若杀了他妻家人,这笔血债可如何了得。你们听过司马昭、贾充,又如何不知道太子舍人成济的下场?”

    “魏博,聂隐娘。”

    元邵敏锐的双眼,如鹰隼般扫视着四面。

    当元邵和坐骑全部倒毙在草地中,那女孩抓住血淋淋的手铳匕首,刃横在她的面颊前,风轻轻扬起她的鬓发。

    “你是……”元邵大惊。

    “抄近路过此地,想早些赶上大船,再贩运些茶串去汴宋……结果腹中饥饿,就让屋中的小女郎卖些汤饼来吃。”

    元邵凝目望住那女娃,“你是本地人?那我问你百尺沟的来由是什么。”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的是,河阳宣抚右司马元邵,正领着一百名军卒,全都没有穿着军衣,而是便服短打,腿上捆着行縢,蹬着草履,前三十人统一持长铳和蜂子铳,后七十人则背着藤牌,握着横刀利刃,轻足剽捷,元邵本人骑着匹马,在前引导他们蜿蜒攀越百尺沟边侧的高岗,淌开春季密密麻麻的长草,默不作声地向崔氏全族行进的路线侧翼包抄而去!

    从竹林往下看去,果然见到百尺沟侧边的大道上,升平坊崔氏全族正慢悠悠地竖着旗幡,往这里而来。

    那女娃闪电般将原本擎在手里的竹箩甩飞,露出胳膊上握着的一件奇特的窜着火花的兵器。

    刚才还担心前方路上有什么危险的桂子,瞬间就四仰八叉地倒在肩舆中,呼呼大睡起来。

    “夫君,我总觉得有些不安。”队列中,坐在肩舆上的妾室桂子,对丈夫也即是崔宽的小儿子崔遐如此言道。

    瞬间,元邵觉得余光里出现了个“异数”。

    看到崔氏族人,忽然加快了脚步,往这处山岗下奔来,元邵不由得乐开了花,于是在马鞍上侧过身躯来,对身后假装盗匪的河阳兵们喊到:“你们先齐发阵火铳,把他们的骡马全都射伤射杀,让他们脱走不得,接着后列人冲下去,先杀女眷幼童,再杀男子,功成后不但这群人的行李全归你等,每斩得一颗脑袋,还额外赏赐十贯钱。”

    对面当首的一位短须的,看到元邵后立着的如狼似虎的军卒,又看他们的打扮,还当是来打劫的,吓得双腿箕坐,用浓厚的荆南口音回答说:“是,江陵城来的。”

    紧接着,铳口冲出烟雾和火焰来,元邵胯|下的马额头当即炸开团血雾,悲鸣着跪倒,元邵也顺着塌陷的马背,身躯因惯性往前扑下。

    “然则,富贵腾达就在眼前,若迁延不决,韩相公的兵马很快就会自郑州城掩至,将省衙和宣抚司合并,到时将军您便再也无法自专啦。”卫济提醒说。

    元邵看到,这兵器似乎是个手铳,故而可以由这娇弱的女娃握持,且不知觉间已被点着了火绳,而铳口之下相连的,则整体铸造着把寒光闪闪的尖刺匕首!

    元邵这时才看到,那短须商头的对面,还坐着个瘦瘦小小的女娃,根本吓得动不不敢动,约莫十二三岁的年龄,手里捧着的竹箩掉在地上,汤饼撒得满地都是。

    那十多人更是吃惊,吓得全都站起来,抱住骡马边上的行李和箱箧。

    “何人?”元邵见茅屋靠着竹林处,大约有十多人正坐在彼处,还栓系着数头牲口,不由得吃了一惊,纵马而出喝问到。

    元邵看他们大多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有几位还背着茶笼,“行脚的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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