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銮殿筹画
可怜皇帝根本无力挣扎，情急下只好自己咬自己的舌头，结果满口是血，却被年轻力壮的李纯给撬开，将金丹往里填塞，边塞还边说：“陛下你和祖父最大的弱点，就是对高三这种巧言令色的人过于迁就仁慈，结果坐视他壮大，儿已决议，对他斩草除根，他妻家的所有男女，都送他岳丈的棺柩回卫州下葬，我已以监国皇太子的身份，传递口谕给沿途的河内行省宣抚司将军李元淳，让他带前义成军的兵，假装为贼，于河阳渡口处动手，先把他丈人家给尽屠掉，然后高三也会被我埋伏斩杀，他留在淮扬的那些势力，就必然土崩瓦解，望风而降了。”
“牛美人……还有叔文他们，是予对不起……柳子骂予骂得对，予始终在摇摆着，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摇摆的了……予如今已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绝不让他好过从容。”这时皇帝用尽力气，将牛昭容的手给握住，“你放心，在予崩前，你得代表予，给皇太子个痛痛快快的奇袭，如是可以让你在殒命前快活一遭，予在这最后，只还剩这点馈赠给你了……”
“好好看住侍奉陛下，若是做得好，将来掖庭里还能给你留个位置，如果胆敢有异动，将你挫骨扬灰！”
“让儿喂食陛下服丹，陛下若想去封禅岱岳，总得身体尽快康健才可，从此日起，一次服食五十颗。”
接下来皇帝笑笑，他方才完全是忍着剧痛的折磨说出这番话的，现在他牵着牛昭容的手，又昏死了过去。
可这时她忽然听到了皇帝微弱地说了声：“且慢，予其实还能言语……”
李纯点点头：“不管武毅军和武宁军谁胜谁败，都是为我唐扫除了内患，我如收取西北、西南、京畿的军伍功成，其后对关东便是高屋建瓴，势如劈竹。至于河东、河中、河朔数个方镇，立即遣送中使去稳住，别让他们站在高岳一侧生变。”
只见李纯托着的盘子中，摆放着的全是金丹。
听到这话，众中官顿时发出安心的啧啧声。
“陛下！”
“殿下，蜀地至长安，兴元凤翔乃是必经之地，然则陇西行省的王佖、张敬则，山南行省的卫次公、高固、赵光先，全是高岳党人，这？”俱文珍是通晓些军事的，当即发出疑问。
“陛下，陛下。”见李纯离开浴室殿后，牛昭容扑到皇帝的身上，急切呼唤着。
“这得多亏高太师预先帮孤的忙，在兴元和凤翔立行省，所以张敬则的义宁军和高固的定武军，现在枢机院下符，他们便得往指定的地方进发集结。”李纯完全不担心，反倒得意洋洋，他指着模型，“韦太尉同样已于旬日前，以征伐漠南的名义，勒令义宁军开赴平凉潘原，离开守御坚固的水洛城，也不准去拥有险固的凤翔；而定武军得到的调遣命令，则是要顺着骆谷道，至武周县屯集。只要收斩了高岳，传首示众，这两支队伍必然自我崩解了。”
“那下面可就看神威军的了！”
“切，切莫声张……牛美人，这场赌博，予是输掉了，不过皇太子也赢不了……予现在才明白，予以私情，将国家公器授太子，使得二王遇害，柳宗元等蒙难……可太子还是要予死才心甘……他现在肆意凌|辱予，将予视作予杀予夺的鱼肉，可岂不知，予当初在将自己作为筹码，推上双陆桌那刻起，就给他埋下了杀手锏……”
皇帝几乎昏死过去，只能用手指着腹部呻唤，牛昭容解开皇帝的衣衫，只看到他的身躯内多出已有坏疽，怕是腹内的肠子也梗塞住了，可环视殿内四周，只有一张帷幄，一个案几，数面茵席而已，其余东西全被中官们撤去，牛昭容陷于了无穷的绝望里，便颤抖着说：“陛下，臣妾实在不忍看陛下就这样惨遭毒手，请恕臣妾不能伴随陛下到底，愿先死，在冥府下希望能继续侍奉陛下。”
旁边只剩下牛昭容，还在哀声吞泣，见到李纯瞪视着自己，更是吓得缩在角落中。
同时，俱文珍多次出入北苑园林，组织劳作的羌奴，将他们也当作一支预备的武装力量。
“只要这四处神威军入京，殿下以监国皇太子的身份，很轻松便能全部收取，至于关东各行省各军，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的态势稳下来后，便出关坐收渔翁之利！”俱文珍即刻领会。
这时候，金銮殿内是烛火通明，当皇帝被抛弃、囚禁在浴室殿后，皇太子李纯实际已占据这里，旁侧的学士院重新恢复运作，崔群、李绛、袁伉、归登是主持文墨的（当然他们还不太清楚皇帝现在的遭遇），俱文珍、霍文澈、吐突承璀等统制大批中官保护李纯左右，是李纯的腹心爪牙，密布宫苑之间。
“那陛下为何不早些制服太子？”
私下地，大明宫八百多年轻的中官、小儿，以学习春秋的名目被纠集起来，实则是收集武器，准备追随李纯举事。
良久，李纯的身影从帷幄里直起来，扔下盘子，做出个非常舒畅的姿势，接着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前河东监军王定远、昭义监军牛义，已然携蜡丸出发了。只不过，现在驻屯在京内的五千神威殿后军……好像有些许麻烦。”俱文珍如此提醒道。
李纯望着东内大明宫和北苑的模型，对诸位说：“太尉在枢机院，已密集发送兵符，一是调集西北的三支神策军归来，以干预回鹘战事为名目，除去神策宣威、威戎、决胜三支精锐外，太尉在剑南的奉义军两万精锐也开始往长安进发了！”
“嗯。”牛昭容恢复了坚毅，沉重地点点头。
“韦太尉何等精明之人物，他今日才下符于神威军在京外的四处屯营，称圣主和枢机院已决议，以杜佑为都统，领两万神威军征讨徐泗叛乱的武宁军，同时也传三百里一日加急的兵符，前往江淮，勒令淮海的武毅军、济北的武康军，还有淮西、河内两行省的管领军，即刻为先锋，先攻徐泗的武宁军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