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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崔宁训斥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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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高岳回答,郑絪就悠悠说了句:“高三这其实全是为你考虑。”

    而皇帝李诵慰问的使节也是接踵于道路,半是来探视崔宁病情的,半是来请求高岳尽快入宰堂执政,“陛下说,太师可三五日一去宰堂,于榻上压角也好。”

    “贾公去剑南,不会有什么,而陆九你去淮海,我也更安心。”高岳这时开口,“我们宰堂的战斗,现在怕是才刚刚开始。”

    “高三说的是……”郑絪表示赞同。

    “去留肝胆两昆仑。”之间高岳说出这句话来,将手伸出。

    “敬舆,现在这局面,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前去剑南这个深不可测的方镇,于事何益,又于事何补!你还真以为,抱着种赎罪的心情去韦城武曾经镇守几近二十年的地方,就能够彻底解决好什么,敬舆你可真的是幼稚,标标准准文士的幼稚病。”郑絪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陆贽垂下头来,默认了郑絪的指斥。

    不过崔宁和弟弟崔宽的儿子们,得到的却是高岳的帮扶,多出任刺史、司马、别驾等优厚官职,所以高岳来探病时,岳母柳氏也没为难什么,说了句“高郎你来了”,便将他引入正寝来。

    “阿霓呢?”深夜里,水漏声音寥寥,垂帘里躺着的崔宁,忽然开口,问了在旁侍奉的高岳。

    “你莫不是个傻子?”崔宁忽然在卧席上,如此说。

    数日后,崔仆射宁的病情似乎更重,双目也失明了,高岳和他的子侄在榻前,是目不交睫,衣不解带,尽心侍奉。

    “在扬州。”

    “好,我不吼你,你现在知道不知道,身处京师内多危险,你总得有个帮手吧……”

    “也好,她和霂娘现在可不能来京师……你孤身来了,总算还有点担当和良心。”

    高岳和他俩在崔宅射堂处,“逸崧,为何你会对陛下说,不让我出镇剑南?”陆贽的态度,难得有些激动。

    “我是犍为郡王的连襟,他不会对我如何!”终于郑絪忍受不住,对着高岳,声音有些大。

    “没想到没想到,可能京师内大部分人还不知晓,你居然和韦城武闹到这种地步。”

    此刻崔宅的客馆处,响起喊声:

    这时,崔宁抖动着满脸的雪白胡须,伸出残缺一指的手,对高岳说:

    没多久入夜后,崔宽也在仆人搀扶下来到兄长的正寝,叔岳父见到高岳,也是老泪纵横,说好在高郎回京继为宰相,不然这家谈何团聚啊!

    “阿父,要面对什么,婿已明白,但阿霓是婿的结发妻子,不管婿将来是什么结局,她不能有闪失,否则高家就彻底覆灭了。”

    郑絪很认真地说:“贞元新政是宰堂一手筹办的,迁转是必要的,但每次不可以全迁,不然国策便有朝令夕改、一傅众咻之虞,我觉得每次任期满后,有一位留守宰相是最优的……”

    “汾阳王府及巡城金吾诸郭至!”

    所以崔宅也慢慢冷清下来,崔宁年事高了,荒唐不下去,妻子柳氏就趁机将一群侍妾赶得赶、送走得送走,“让你能多活几年。”柳氏如是对夫君说。

    “我儿你记住,宁愿对手跪在你面前哭着求你饶恕他的妻女,还不要自己哭着跪在挚友面前求他照顾自己的妻女,命是自己的,绝不能拿捏在他人手中!既然知道自己行的是正路大道,那么途中,纵使神佛拦路,我亦可斩!”

    “你莫不是个傻子?”还没等郑絪说完,高岳便脱口而出。

    气得郑絪脸色涨红,“什么傻子,出言何太不逊!”

    这下不但高岳,连陆贽也呆住了。

    然而接着郑絪顿了顿,却说:“我不去出镇淮西了,准备奏请陛下另派他人。”

    郑絪和陆贽前来升平坊。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高岳很愤怒。

    因郑絪是个守口如瓶的人,除非对当事人吐露,否则他是绝不可能开口的。

    高岳顿时无法说下去,表情十分痛苦。

    升平坊崔宅现在虽然豪华依旧,可却没有往日的繁盛,崔宁始终芥蒂高岳实质妻了云韶、云和这对堂姊妹,“万万没想到,自己收了个禽兽般的女婿”,此后很少和高岳往来(高岳只是在节日前来拜谒问安而已),京师冠盖无不想巴结高岳,前些年崔宅前巷曲日夜都是人,络绎不绝地登门,崔宁就叫妾室浣花夫人持戟背负弓箭守在朱门前,吓得来访的人风流雨散。

    “不需要,你这也是标标准准的幼稚。”高岳截然答复说,接着他想一想,对郑絪和陆贽说:“晏师去世前,我在浩浩大河前对他立过誓言,新政我会誓死推行下去,你们全是我高三志同道合的战友,可我需要的不是你们的复仇,我如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话,你们在行省处,就把我的遗志埋在心中吧,反正这天下由谁来坐,革新的势头都会像那京江入海般,汤汤乎无人可阻止。希望今日一别,不会是永别。”

    “你们全给我去行中书省去,把新政国策好好推行到各省,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郑絪说到“赎罪”这个词眼时,陆贽完全被说中了心事,他明白:高岳肯定对郑絪曾袒露什么。

    杜黄裳已离京,贾耽也已离京。

    “正是因为他以天下计,所以你是非死不可的。这天下虽大,难道还能容得下两个人的计算?高郎,你得干掉他,得干掉他,你犹豫什么啊,不要说整个天下,你要犹豫的话,对得起我,对得起崔家和高家,对得起阿霓,对得起霂娘否?那我死也不安心哇!当年你丈人我在蜀都西山,要像你这么无能胆怯,早就死了三遍五遭,阿霓怎么还会落到你的手里去!我算看出来,你就在做妻姊妹这种毫无人伦的事时,是横矛立马,百无禁忌,遇到虚假的兄弟情义,你的见识还不如个牙牙学语的稚儿……”崔宁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急剧喘息起来,吓得高岳赶紧说“阿父的教训,儿明白了,儿明白了”。

    郑絪和陆贽也把手探出来,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听到这话,郑絪只觉得喉头和鼻翼酸楚,满是说不出的感觉。

    “我……”陆贽还要争辩。

    “婿也在观望,若城武还能以天下计,婿宁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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