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起请文七条

    第三条，裴延龄种种奸行缘起，皆因国库、内库职权不明，自此起罢废大盈琼林，但为保障禁内用度，可于度支左右藏外，别设一南库，每年入钱五十万贯、帛一百万段，此外清点簿录各使司（皇帝委任管理私产的宦官）所辖产业，即染坊、琼林坊、庄宅、内园、总监、牛羊、营幕、酒坊、五坊、采造、十王诸司，以求量入为出；

    斗转星移，待到郑絪来到京师履职时，已是新年的时分。

    “有什么见的！他既然推举我为门下侍郎，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也有我的能力，君子之交，言不及私。”郑絪淡然地回答说，然后他就让刘景至京口草市处购买些必需的物品，就直接启碇，去鄂岳、襄阳，走商洛路入京。

    韩愈便忍不住，问这位叫王承福的圬者，“这么多年，你都不曾想过回乡？”

    圬者点点头，然后继续背过身去，和其他同伴刷墙不止。

    韦执谊和卫次公是被驱逐出去的，正在目的地为司马，大约不久后会有刺史的任命。

    他们最终还是要到了自己想要的，废了朕的内库，废了朕宣索的权力，让朕每年只能从所谓的度支南库中领取固定的支给钱，那样朕拿什么来养神策和神威禁军？这两支军队，一旦衣粮的来源变了，性质也就变了……不，现在禁军的中尉，那还是中官担当的，朕其实还是可以施以影响……但为今之计，只能是蛰伏为上。

    “俗话说，宁为长安草，胜作边地花，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呆在扬州？”

    第五条，近年来关中丰稔，且太原、河阴粮仓陈米甚巨，可行和籴法，雇人搬运入京，故而请罢江淮三年旨支米转输，且罢天下诸藩道一切宣索、进奉；

    十万分的恼怒和屈辱里，皇帝还是捏鼻认可了起请文七条，最终形成《兴元十四年一月二十四日诏》，向天下宣布了“兴元革新”的具体内容。

    同时，京城和禁内的政治风暴后，呈现出全新的走向。

    因为关切福建的未来，郑絪临行前，又将邻靠的前镇海军节度使李锜所犯的恶行共十二条，亲手书写在使府的厅壁之上，接着对僚佐们说道，李锜的下场，足可深以为戒也，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我都写在衙署粉壁上，可是否能在寸心间坚守，接下来便看你们自己的了。

    郑絪急速要求船工摇橹启碇，闹得刘景连东西都没来得及买，便溯着大江去了，“至金陵再买不迟。”

    而后皇帝的阵地，再被硬生生地劈碎了一半，威权影响力瞬间黯然无比，退缩至长安城的大明宫内。

    可此刻，一群官吏模样的来到碇区前，说携带卫国公的礼物，知道郑公会路过此地，特来……

    “那还是天宝年，燕贼作乱，俺们被点集入伍，和叛贼打了好几场，一不注意十三年过去，俺还得了个三品勋阶，不过哪里有用呢？后来索性离开军伍，用手里的这个馒子求食，倒也无牵挂，一算已三十多年下来啦。”

    而皇帝的翰林学士院却无人，右银台门的西学士院，还有金銮殿侧的东学士院，积雪不融，庭院寂然。

    而李吉甫也义无反顾地前往道州，就任刺史去了。

    另外，宰执班子还“申请”改革延英殿问对的模式，即不再是皇帝择日召宰臣讨论政事，而是每月三旬的尾日，宰臣固定集合在延英殿，而后悬牓开阁，向皇帝汇报政务，君臣间再有所进退商量。

    第四条，请均节天下两税，打画各州郡田产，核定土客户口，人户纳税，米帛六分，现钱四分，制为砧基国计簿，送存于户部，元额一定，量入为出，便无更改；

    杜黄裳、陆贽、韩洄，外加郑絪或者回归，或者新来到中书门下。

    接替郑絪为福建观察使的，是前信州刺史郑叔则。

    仆人刘景此刻对郑絪说道，高卫公居扬州，是否要往见？

    翰林学士院，这个皇帝自内廷往外发号施令的秘书机构，实质被“停摆”了——甚至按照陆贽的意思，学士院就不该处理政务，名不正言不顺便不能存在下去，虽然他自己就是学士出身，现在陆贽将草诏制文的权力，收回到中书舍人院去了，此院暂且由刘德室和权德舆所知。

    这段时间，皇帝只能重新拾起养牛养马养羊的书籍来，静心研究学问，准备凭靠禁内的产业，来蓄积翻身的力量。

    那圬者回头看到韩愈，便笑起来，说韩明府你怎么又来看我啦？这都是第五次了。

    第一条，陆贽说此次裴延龄、李锜乱政，实则早有迹象，当初朝内大臣都认为裴无学术不通度支，是陛下认为其“清而公忠”，“最为稳便”，一意孤行，所以才酿成如此苦果，此后便请将草诏制文权回归于中书舍人处；

    扬州蜀冈子城，韩愈牵着马，刚刚结束了在江都县廨的早衙，准备再以幕府推官的身份，前去卫国公的军府视事，结果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角处，看到一位正在粉刷墙壁的“圬者”，便停下来，视线就移动不开了。

    而后郑絪才于福州乘船扬帆，先于扬州边角处入江，接着便一路进抵到京口处。

    第七条，西北、关中营田、水运，无论边军、神策军，均由度支司运理。

    这七条递交到皇帝面前时，皇帝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现在终于明白，当朕不能决定这场战争的结局时，那么惨败就是接踵而至的。

    韩愈也笑起来，好像和朋友谈心似的，索性将马鞭握着，坐了下来，也算是难得的休息，对那年已花甲的圬者说：“王老丈，你之前说，你是京兆人，对不对？”

    裴延龄和李齐运的肉体毁灭，不过是朕能全身而下的一个台阶而已。

    第六条，于内供奉及御史台诸官员中，择选三十人，立于待制院里，随时与皇帝谈论天下为政的得失；

    当然让郑絪尤其震惊的是，陆贽在数位舍人院知制诰的协助下，拟就了一份《兴元十四年（797）殿中外革新起请七条》，呈交给皇帝，要求皇帝应允后，诏行天下。

    第二条，度支、户部、盐铁三司互相争斗，从无中心，消耗国体，此后请中书侍郎兼判三司，以为定例，另以淮南节度使兼江淮两税盐铁转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