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佐决意定

    这个问题更无头绪，也更惊悚，卫次公的脸都扭曲了，嘴巴倔强地闭着。

    “喏！”段佐承应下来，可行礼的同时，他的眼神里闪烁出火般的光芒，似乎在下定决心，做一件自己必须去做的壮举。

    果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项项异动通过各种途径，传到元晖所在的统万城内：

    “唉，从周有些迂腐了，依朕的看法，子孙一多，必生祸乱，而外孙儿则可使其安心辅弼好子孙，何况女婿也算不得外戚，然否？”

    徐舍人便强逼段佐，去自己庄园和全鄯州，征集五千唐人到甘州去，去为围攻沙州的蕃兵营田。

    唐家出近二百万贯的钱帛，大肆在西北买米囤积，还招募舟子水手，开始往灵武城水运物资；

    春末，庆州城大昌原处，依山而建的各处炉灶再度冒出腾腾的火焰，当初高岳走时，还是把数千东山奴给留下来，现在他们再度开始锻冶兵器军备，似乎在预示着唐家对叛乱党项的新大规模攻势即将到来。

    三日后，蓬莱书院长廊里，皇帝心情出奇地好，对伴游在自己身边的学士卫次公说：“韦皋、高岳的策略，朕已让都统监军院的小使们回覆，皆为允可。朕随即就在禁内，专等边疆捷报了。”

    “敦煌内有大佛寺和无数珈蓝，实不忍其毁在战火当中，恳请尊师慈悲为怀，赶赴沙州劝说——如大蕃武士破城，勿要保全百姓、僧侣为好。”袁同直披着缁衣，对摩诃衍那恳求道。

    尚绮心儿自然将任务交给大农业官徐舍人。

    这时段佐咬咬牙，就对徐舍人说：“甘州是马重英的辖境，他素来和大论尚绮心儿不合，我等如去那里，没有种子、耕牛、农具，马重英又不肯提供，该如何办？”

    说完皇帝又深深了抚了下卫次公的后背……

    然后皇帝就问了一大串，当初高岳在韬奋棚时的种种过往趣事，笑声不停回荡在蓬莱殿前的亭榭和池水之间。

    最终徐舍人答应段佐的请求，表示可以自己可以让这群唐人携带农具、并且带部分犏牛、犊车上路，总之段佐你负责做好一切。

    “从周你说啊，这孙儿好，还是外孙儿好呢？”

    元晖有点猜得没错，西蕃这时候已经集合近三万兵马，以瓜州、甘州为前进基地，逼近沙州敦煌，并让分遣军队占据玉门关，切断沙州和北庭数州间的关系，随即主力沿沙州城北、南、东三面筑起七个营垒，围困住敦煌城开始令人窒息的攻击。

    据说义宁军开始大规模集结于百里城附近，可能要开赴庆州，然后再至盐州；

    段佐大惊失色，对徐舍人说：“甘州路途遥远，如征调过多的汉人去那里，本地收成特别是您家里的收成，又该如何保障？”

    三户抽一，几乎便是全民皆兵，也就西蕃这样的半农耕半游牧的奴隶制政权，尚能勉强支撑。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卫次公对皇帝这几番胡言乱语，都是笑而不答的态度，但嘿嘿而已。

    即便是凑齐这三万人，本次大料集的标准，也是三户抽一。

    可徐舍人说，我的一切都是天神赞普给的，如惹怒触犯了赞普，结局要比你说的严重得多。

    然后皇帝热切的声音传来：“从周啊，当初你和高岳是在一个棚中，也是同年及第的，对否？”

    “不要慌，既然现在高岳重新得到重用，就表明唐家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况且就算是高岳，也未必能攻破这坚如磐石的统万城；再者西蕃已开始围攻沙州，唐家孤悬在外的安西北庭就要不保，我如能再坚持会儿，说不定就能让弥药坐上继唐、西蕃、回纥、云南后，这天下的第五把交椅。”元晖暗自不断给自己打气，随即一面加强修缮统万城的城防，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另外一面，也会沿白于山东的山路，输送军马和武器给泥香王子，而泥香王子已开始在所占据的山谷内设立炉灶，冶炼各种铜铁武器了。

    接下来皇帝的行为让他更是惊惧。

    之前西蕃内部，天竺那里传来以莲花生为代表的宗派，和以摩诃衍那为代表的河陇汉地禅宗发生争端，为了平息争端，赤松德赞便把长子牟尼交给莲花生，而把小儿子牟迪交给摩诃衍那和娘·定埃增，各自修行。

    皇帝的手，无声无息地抚在卫次公的背上，卫次公只觉得一股阴寒死亡的气息自脊梁隐隐传来，是浑身发抖，他在奉天城当然也听过这个轶事：但凡给皇帝摸过背慰劳过的，莫不死于王事。

    同时鄯州的文殊寺里，行者袁同直立在庭院中，拜谒在这里修行的娘·定埃增和赞普小王子牟迪。

    唐家天子重新起用高岳，不但官复原职，还赐给他通天带；

    卫次公硬着头皮只能说是。

    东道出兵虽不多，但其地区的唐人最多，故而赞普让尚绮心儿遣送五千人来，至甘州营田。

    卫次公跟在后面，心中想着：“圣主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就算是开心，也不至于这么开心。”

    另外为了解决攻打敦煌城的后勤所需，赞普特意下达决议：

    然后皇帝就慨然说道：“朕有仁厚太子，又有好皇孙，如再有几个好外孙，加上从周等贤臣辅佐，何愁大唐不能中兴。”

    其实这时候的西蕃军政制度，已和唐颇有类似之处，除去德论类似节度使外，其下属的大农业官（农田使）等同于唐的营田使，其的职责便是统率农奴，在西蕃占领区内开垦田地，用“突”这种计量单位来取代唐的“亩”，田地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充作西蕃官兵的“禄田”，一类便是用来供养佛寺的“寺田”。

    “陛下，外孙儿何能及孙儿？”良久，卫次公才开口报出这个答案来。

    其实多亏沙陀和吐谷浑这两个小王在先前投唐，使得西蕃的军力大衰，特别是尚绮心儿的东道，只派出了五千兵马而已，围城主力是北道马重英的两万兵，还有青海大道的五千兵马。

    那叛徒野诗良弼和司波大野，也开始频频往山南小理河大理河的党项营砦射出箭书，里面都是策反离间之语。

    甘州地区土地肥美，请各道遣送相当数量的汉奴来此屯田，生产粮秣来就近解决军需。

    这些迹象都表明，高岳要再来，彻底屠戮毁灭我们了，而今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