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唐安又呷醋

    虽然卢杞、白志贞、赵赞和关播这所谓的“四奸”被贬，可高岳心中看得清楚，皇帝还想要庇护着他们。

    听到这话高岳有些愕然，虽然他内心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出发点就是收留碎金，并且回百里城后还要向云韶解释报备下，可碎金这话还是有些没头没脑的。

    直到碎金指了指宅堂上屏风后，高岳方猛然惊醒。

    “炼师安好？”接着高岳毕恭毕敬地坐在屏风前。

    一句话，顿时说得唐安羞红了脸，是气急败坏。

    果然在钟楼大堂会议结束后，皇帝即刻在楼后的行在宅第里，将姜公辅、陆贽等翰林学士召集起来，又开始秘密磋商。

    高岳回头望去，一巷之隔的宅门前，唐安著锦绣礼衣，依旧垂着发鬟，眉心上贴着花黄，眼神生气地盯住自己。

    碎金立刻在泪容中笑靥如花，接着她擦擦泪水，感激对高岳说：“如此多谢郎君，碎金明白，在郎君宅院里只能侍奉洒扫之事……”

    说完，高岳捧起酒水，一饮而尽，接着耳朵和眼圈都红了起来。

    “小娘子以前是九品校书郎正妻，若为高三之妾，未免大有辱没。请暂且居于鄙宅，等到时机合适，必为小娘子再寻佳偶——请小娘子对岳放心，绝不会让小娘子再受屈的。”最终，高岳微笑着对碎金说出这席话来。

    “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你是只妇家狗，不敢吧？”唐安心知误会了高岳，心中虽喜，可嘴上还不饶人。

    面对唐安的嘲讽，高岳笑起来，反唇相讥：“公主说什么消受美人恩，敢问公主又知如何消受否？”

    皇帝同时也给地方上的马燧、李抱真、刘晏、韩滉等加了同平章事的权力，来拉拢安稳他们。

    高岳只觉得后背一热：皇帝的手，抚摸在他的背上，“爱卿切不可轻言生死，等到功毕后，当回京和卿一起共图大业。”

    可是没有黎逢的消息。

    这时皇帝将高岳召至对面五尺外之处，接着亲手斟了杯酒，递交于他。

    虽然甄选翰林学士的标准，最重要的一项是“清白无党”，可如今播迁途中，皇帝为了招揽人才，也顾不得那么多：何况陆贽这样的也不算是无党，他和中书侍郎、凤翔尹张镒的关系就很密切。

    吓得碎金急忙拜下，而后就缩回到宅中。

    结果刚走到门廊下，就见到宇文碎金小娘子跪坐在蒲团上，见到高岳来到，又是害羞又是温顺，急忙起身要来侍奉高岳。

    当然“素怀忠烈”的韦皋皇帝也没有忘记，当着众臣的面皇帝指令韦皋为陇州刺史，检校库部司郎中，品秩和高岳并列。

    高岳便直接对她说，皇帝和贵妃将碎金除去隶名，外放给他为妾室，可他却拒绝了，可转念又想，碎金现在无依无靠，便让她居于我宅里，再加上还有位女炼师友人，为避嫌才去外城营中的。

    “臣岳敢不效死？此去泾原，前路凶险，陛下在此凡事可多多咨询颜太师、萧吏尚、萧兵尚，浑、张二金吾等忠臣良将，那样臣死且不朽！”

    高岳的宅第和皇帝的隔了只有两道墙，他归宅后就想要收拾行装，准备赶赴百里新城。

    高岳伸出双手，接过酒杯捧住。

    说着碎金眼泪再度涌出：“妾身知道自己已是再嫁之人，贱污如泥，何敢求郎君怜爱，只求能著青衣，侍奉郎君家宅，行治饭食、煎茶、织补、洒扫事便千欣万喜了！”

    碎金便哀怨地对高岳说：黎逢先前已休弃了她，自己死去父亲的宅第也被他霸占了，而今按照他的秉性，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胁迫，多半已投靠乱党附逆了。

    “屈郎君，以后唤我碎金就行。”

    在这个世道里好好活下去，这才是碎金小娘子而今最大的心愿啊！

    “此庆功酒也！”皇帝对他鼓励道，“待到卿与段太尉凯旋时，当更有任命。高卿切莫嫌弃品秩过低，只因朕不想卿出台省，希冀你以郎中身份，与朕腹心相交也。”

    接着看到高岳的表情，碎金又赶紧说道：“郎君放心，妾身已除去隶名，是以宫中女史的身份被放出，配于郎君，请郎君勿要嫌弃！”

    因为这一两天内，京城里陆陆续续又有大臣逃出，前来投奔奉天城，其中武将有吕希倩等，还有郭暧与升平公主，郭子仪女婿吴仲孺，连女儿星星都来了。

    原来唐安和她母亲等所有皇室女眷，就暂时住在高岳对面的宅第中。

    如此兵部头司郎中高岳谢恩，并当即承诺事不宜迟，次日即和段太尉一道，出奉天城前往百里新城，并招抚良原、泾州城、临泾诸地的安西北庭行营兵马。

    “刚刚收了位美姬，居然不加消受，这是要去哪呢？”唐安语带讥诮。

    高岳也有些窘。

    后面王贵妃和义阳等无不掩面落泪，被这生死离别的场面所感动。

    唉，奉天城毕竟狭小，所以薛瑶英入城后，也只能居住在自己的宅第当中。

    他当然算是高岳的耳目。

    “碎金小娘子……”高岳欲言又止，他一度冲动，想要告诉她宇文翃死的真相，完全是卢杞一手陷害的，可他随即又觉得，说出来又能如何呢？复仇嘛，碎金又如何能做得到，再说将她父亲交付京兆府杖杀，也是当今皇帝下达的敕令，碎金遇人不淑，后又失父，遭没入掖庭的待遇，如今又在这兵乱里颠沛流离，所幸此时否极泰来，让她能遇到我。

    高岳想了想，便坐在板廊阶上，接着低声询问碎金：“你先前的夫君呢？”

    这下轮到碎金惊讶，她一直以为薛炼师是高岳的“那个”，毕竟青春貌美的道姑当名士的外宅妇也是屡见不鲜的。

    卫次公作为新晋，也参与其中。

    “好亲热！”还没等碎金说完，高岳的身后就响起了唐安愤怒的声音。

    “这是我的阿师，还请小娘子照顾。”背着行李出门的高岳，对碎金请托道。

    “贵妃娘娘说，高郎君在这奉天城内也没有女眷侍巾栉，便由贵妃作主，让妾身……”碎金解释说，说着说着耳轮都赤红起来。

    听到这话，在场的颜真卿、萧昕、段秀实等大臣都微微点头，赞许高岳的忠直。

    李适更是控制不住，洒下泪水，突然将手伸出来。

    只有唐安满脸复杂的表情。

    “炼师与小娘子放心，岳今日入外城营，和韬奋棚的棚友住宿在一起。”高岳心想，虽然我唐的道姑很多都是高级交际花，可薛瑶英因先前是元载的小妾，故而身份带着些许政治色彩，必须得保全她的清誉，这也是为自己好。

    薛瑶英在屏风后：“安好，叨扰逸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