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俚僚毒药弩

    那韦驮天被崔宁买来前，也一直在岭西、岭东游荡，懂得僚人言语，交谈番后就把这种“俚僚木弓”呈现给高岳观验。

    其实木弓就是岭西特产的木弩，射的是短箭。

    其实僚奴最大的市场，还是唐人这边，就是皇帝宫廷里就有不少僚人充当宦官。所以唐政府虽一再下诏禁绝这种奴隶贸易，可收效甚微。

    接着十名僚人男女，人手一把木弩，嗖嗖嗖，各自将弩箭准确无误地射入到靶标之中。

    这样的弩一来所费高昂，二来遇到恶劣气候，如受潮时射击效能便会大打折扣。

    岭西的诸蛮，唐人称呼其为“俚僚”，和对党项蕃落一样，唐朝在桂管、邕管和容管三处设立数十处羁縻州，在以武力为后盾的同时，拉拢俚僚的上层，来统治岭西的广大地区。

    稍微问下刘晏就明白，岭西地区这时开放程度很低，即便朝廷特别下达“岭南米”的政策，即要求俚僚每户人家每年只要缴纳中原百姓一半的租税，可当地广大下层僚人依旧贫苦，再加上一些官员和酋长的残酷剥削，很多无力生存下去的僚人，只能卖身为奴。

    所以这次僚人来，便带了这种东西到百里城：

    僚人向高岳展示的第一个技能，就是这种“木弓”。

    其后刘晏想到了高三鼓，便特意送来十名僚人给他，沿途是跋山涉水，走遍了半个天下。

    “是药弩啊……”高岳在穿越前依稀听过，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有些山区的苗族同胞还用这种弩狩猎，据说有次一只一百五十斤的野猪被射中后，跑了五百米后倒毙，苗族猎手上前观验，才晓得这野猪是抬起蹄子时，恰好被药弩射中脚趾，然后奔逃时将箭杆踩断，可还是在跑了一截后毒发身亡。

    而高岳眼中，韦驮天所持的这把俚僚木弩，弩臂和弩弓全都是用木制的，“主人，弩弓叫‘扁担’，而弩臂叫‘葫芦’。”

    “主人，僚人平日里就用这些弩狩猎，这种弩三十步内绝无虚发，五十步开外也能十发八中。”

    中土河中、宣歙地区也以出产良劲弓弩而著称，但这些弩采用的是传统制式，用的是丝绳为弦，以木头、金属混合制弩臂和弩弓，又以铜做的弩牙作为扳机（弩机）。

    只见两名僚人取出个小陶罐来，小心翼翼取出把匕首，在里面刮了些褐黑色浆液出来，涂在一根弩箭簇头上。

    皇帝已下令从大盈库里取出一笔钱来，用于供给四马坊所需，其中高岳的百里新城也分到，便特别设立个“猎狼赏格”，用于奖励养马护马（还有牛和羊）的党项男女。

    果然一只小羊被牵出来后，那僚人握住木弩，轻轻扑腾下，弩箭笔直射入到小羊的后腿处。

    这几位僚人，有男有女，都是刘晏发给传符，连人带物一起送到百里新城来的。

    解放前，苗寨还用这种弩，打退过土匪的进犯。

    “莫非是？”高岳心中诧异。

    而这木弩下，还有个木制的把，用于手握，韦驮天说这叫“狗脚”。

    刘晏赴任后就见到桂州的经略府里有数百僚人做工，他们的身份几同于奴隶，没有俸料钱，官府每月只发给他们基本的口粮。

    说完韦驮天很麻利地将根麻绳充当弦，而后将根短弩箭放入箭槽当中，往后牵拉——这弩箭，高岳看起来宛若现代的导弹形状，后面有两处鱼鳍般的尾翼，用于平衡飞行轨道。

    高岳瞅瞅，这木弩的弓是弧形的，确实像扁担；而弩臂是块厚木板，凿出个孔道来当箭槽，前窄后宽，着实像个葫芦，后面又凿出个方孔来用于压弦。

    “无声无息啊。”高岳赞叹说。

    “算了，这毒药都集中在县衙地窖当中保管，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敢取出给城傍蕃兵们用的，这群暴躁的哥哥姐姐们，万一互相对射着酬赛，那就可怕了。”

    现在这位使相在桂管，距离岭南的海市不远，什么新奇东西都可以从海上贸易里买到。

    刘晏便下令：僚人多有一技之长，如果全都安置在经略府中充当杂役，并非是合宜之举，于是他取出府中钱财将这批僚人赎身，而后在桂州设立官庄，直接发给僚人俸料，让他们做工——织染、制造武器、加工岭南市舶那里传来的金属等，这样既能解救这群僚人于困境，也能发挥他们的价值，为经略府牟取大利。

    而高岳则坐在胡床上看着。

    牵拉到最大程度，韦驮天用块小骨片卡住弦，接着端起，一手握住狗脚瞄准，一手再扳动骨片，刺溜一下，弩箭弹射三十步开外，钉得声，深深贯入垛标上的木扎当中，只露出那两片尾翼还在其外。

    如果说僚弩是刘晏主动送来的话，那么剩下种东西，便是高岳先前向刘晏索求的。

    公廨的庭院当中，数棵杂树下，摆起了垛标，韦驮天与几位穿着五彩桂布的僚人交谈着，摆弄着一支弩般的射具。

    可接下来，关于此弩僚人还有特性要介绍。

    “这种毒药是用岭西特产的植物地下块茎提炼出来的，效果果然是骇人，连野猪都能一击毙命，杀人也不在话下。”高岳暗忖道——刘晏在书信当中称，他雇佣了些僚人在经略府熬制此等毒药，如果逸崧你想要，我可托商队输送过来。

    麻绳、竹木块这种东西简直到处都是，也就个弩箭的簇头需要铁制而已。

    去了桂管后，刘晏再也没有执掌天下利权那时繁忙，可他也没彻底闲下来，开始对岭西的一些东西感起兴趣来。

    小羊痛得咩咩不止，一瘸一拐奔跑起来，但还没跑出三五步，就翻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气绝身亡。

    此物便是自波斯商人买来的，草棉种籽。

    这种木弩果然是简单又颇具威力，男女老少都可使用，适合我们原州行在。

    可这种僚弩还是可以大量推广的，高岳下令将制造技术传授给城傍们，特别是在马坊里所有的牧尉、掌闲必须配备，蕃落里的妇人也可拥有，用于对付每年春冬骚扰马坊的群狼，效果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