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畜五侠再下山
“她说完这句话，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我忍着剧痛，用仅存的一只手强撑着身体偏转了方向，我看向被摧毁的城镇，所有的建筑物和倒下的我一般高，这片废墟下面已经没有活物了，我能闻到不属于我的血腥味，但是我感受不到百姓们的灵魂，如果那个女人真是虚无界出来的怪物，那灵魂应该是被她尽数吞噬了。”
“我想活着，我想报仇，百姓们不能白死，我堂堂一名七丹妖族，竟然如此不堪，捕快居然连罪犯都捕捉不到！怀着报仇的想法，我用仅存的一只手爬了几天，才从瘦狗岭镇爬到这里。”
好险，我们前脚刚走，后脚瘦狗岭就遭到如此屠杀，这怪物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道：“吴大侠，你还记得那个怪物有什么特征吗？”
吴三答道：“以后叫我吴三吧，大侠二字我担不起。我只记得她大概是人类二三十岁的样子，声音也像，身材也像。”
二三十岁的人族女子，这范围太广了，很明显这不是个有效信息，但吴三被打成这样，能说出话来就不错了。
沉默已久的黄咪咪突然开口：“三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报仇，可是凭我七丹的实力，大概报不了仇吧，所以我打算回到学院再修炼几年，哪怕十年百年，我也要出这口气。”
黄咪咪的脸颊垂下两行泪：“都怪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久才来找我……要是你当初跟我一起留在学院教书，说不定你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吴三伸出手擦掉黄咪咪的眼泪，对她说：“你知道的，我不能放弃我的家园和我的同族，现在我回来了。对了猪弟和牛妹这么多年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干嘛？”
“猪弟和牛妹自从以前闹掰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往，现在猪弟在城南卖牛肉，牛妹在城北卖猪肉……”
“啊哈哈哈…你们先聊，我出去熬药。”
“杨郎中等等我们，我们来给你打下手。”
气氛突然变得很暧昧，我们三人心领神会，退出了这间病房。
离开病房后小燕拉住杨郎中，非得听吴三和黄咪咪的往事，这俩妖肯定有点故事，还有他们提到的猪弟和牛妹。
杨郎中耐不住小燕的软磨硬泡，给药罐子点上火之后，从旁边拖出两条长凳，给我们沏了茶，坐下之后开始讲述吴三和黄咪咪的故事：
“小朋友们，他俩的故事可要从头讲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家畜五侠这个名号？”
我和小燕摇了摇头。
“呵呵呵，年轻人没听过很正常，这个称号已经很老了，大概是我们刚出道的时候外人给我们取的。”
“从前，一条狗、一只猫、一只羊、一头猪还有一头牛来到了这启天序院求学，他们拜入了当时很有名的翠鸟剑仙的门下。”
“翠鸟剑仙不是翠鸟，而是一个人，是当时这所学校最受尊重的师傅之一，可是当他收下这五只妖怪为徒后，他成为了当时同行茶余饭后的笑柄，怎么会有人收五只最普通的家畜为徒？”
“不过这翠鸟剑仙倒是不在意这些虚名，他对这五个徒弟和对其他徒弟的待遇基本没有差距，甚至更偏爱他们一些。”
“这五只家畜没有辜负师父对他们的期望，在师父的教导下，他们成为当时同期最优秀的弟子，他们的品阶从入院时的三丹，在短短的几年内修炼达到五丹的水平，那些人这时换了说法，他们说养这几只异族必有异心。”
“好景不长，两年后翠鸟剑仙在出任务时突然失踪，同行的队友被倒是平安无事。据他的队友所说，翠鸟剑仙他们所出的任务是讨伐当时的一只大妖，危险程度极高。翠鸟剑仙和大妖连战数天，战斗发出的波动和四处溅射的剑气使队友们不敢贸然靠近，当战斗结束时，同行队友上前，只发现了大妖被斩杀的尸体，却没有看到翠鸟剑仙的身影。”
“此事传回学院，学院立即派人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为尽心尽力的是他的五名妖族徒弟，他们结伴出行寻找数年，其间虽然得到只鳞片羽的情报，但始终没有找到师父。他们虽然没有找到师父，但在寻找过程中除恶扬善，帮助了不少人，救了不少人，因此他们也被称为家畜五侠。”
“故事的结局是，猪侠和牛侠闹了矛盾，羊侠打了退堂鼓，猫侠一直仰慕狗侠想和他过平淡的生活，只有狗侠仍不放弃寻找师父的执念。猪侠和牛侠离开队伍回到世俗，羊侠回到学院从事他所喜爱的医药学，猫侠和狗侠继续寻找师父，他们二人组成猫狗双侠，名气甚至盖过了家畜五侠。”
“最后，猫侠也无法忍受这颠沛流离的生活，回到学院当了教师，只剩下狗侠一人。狗侠一个人独自寻找几年，同样难以找到更多的线索，最后归隐家乡。”
“我就是羊侠，猫侠和狗侠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猪侠和牛侠现在在外面当商贩，矛盾这么多年仍然没有化解，不知道这次三哥回来他们的关系能不能有所改善。”
我问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杨焦答道：“我也不清楚，做决定的事还是交给三哥吧。”
算了，前辈们的事情我不该多问，还是离开吧。
带着小燕，我离开了回仁殿，回到我们的偏院。
当天晚上吃饭时，学院上空响起院长的传声：“请全院人员集中正殿前！紧急事态！”
我不解地问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说：“我也不知道，咱赶紧过去吧，去晚了可不行。”
我们师徒三人绕过山路，往正殿的方向走。路上，我问师父：“师父，王不留行师傅怎么样一个人啊？”
师父漫不经心答道：“他剑术挺不错的，就是人有点轴，倒也不坏，怎么？你要跟他学剑啊？”
“哎呦我哪有这种心思，只不过……”
我把白天的经历跟师父说了一遍，师父听完一顿嘲笑：“傻小子，别老带着小燕往别人家靶子走，不然你们两个新生蛋子被别人砍死在哪我都不知道，不过这老王挺会来事儿，还赔了你们两颗镇元丹…”
说着说着我们便来到了正殿前，正殿前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地板全都由切割整齐的石板制成，现在数不清的石板上站着数不清的人。
正殿的阶梯上，院长站在上面巡视着台下的人群，他穿着一身灰白色道袍，绑着混元髻，半老的面容上留着些许胡渣，看上去忧心忡忡，想必他即将宣布的事情事关重大。
看到台下人来得差不多之后，院长开始讲话：“各位启天序院的道友，今天我将大家召集在这里，实属唐突，但是事情迫在眉睫，我不得不紧急召开此次集会。”
台下议论纷纷。
院长接着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前一段时间在酆都城发生了灭城惨案，经过多方面考察，业内将凶手判定为虚无界里的生物，前几日，离我们大都不远处的瘦狗岭镇也发生了灭门案，整个镇子只有一人生还，与此同时，天下仍有不少的相似事件不断发生。几百年了，自从人妖两族同盟，还未有如此大规模的破坏性事件，我们作为修仙界的一份子，消除人间的危险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但这些来自虚无界的凶手比我们接触过的所有罪犯还要危险一万倍，他们每次杀戮只留一个活口，只有一个人能在他们面前活下来，各位，进一步修炼吧……”
什么？这天下居然还有其他地方在发生同样的凶案？看来大事不妙…
我紧张的看向四周，身边的弟子和师傅们都在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不轻松。
散了会，我们跟随师父回到师门院子，走进正房，师父说道：“院长说了，这天下局势要大变，你们两个臭小子可要好好修炼，切不可马虎。”
我脑海里一直在想黄咪咪对师父的评价和他早上所打的老人健身拳，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代宗师。
“师父，跟着你学真的能打过虚无界的妖孽吗？”
师父听到这话倒也不生气：“怎么？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只是我们没见过师父真正出手的样子，连我们这门功夫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呢。”
“好好好，你们是不是听了别人的话了？外面关于你师父我的评价可信度基本为零，不对，有一点他们说对了，来到这里之后我确实没出过手，没出过手当然看不出我的实力了。”
“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我们混元太极拳的真实样子，我就先跟你们讲讲我们这门功夫的大概吧。我们混元太极，起源于东土大唐的太极拳一脉，加上为师我的加以改造，最终形成了今天的混元太极拳。”
“我们混元太极主要分为两脉，也就是两种修行路线，一种是炼气法，将混元太极心法融合到自身灵气术法使用中，使自身的灵气术法修炼速度加快，同时还能排出负面邪气，增强术式本身强度。”
“另一种就是我们熟知的拳法，我们混元太极拳虽然名字带拳，却不止于拳，更多的是运用混元太极核心，将自身体术力量发挥到极致，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这就是我们混元太极拳最强的地方。当然了，要想达到术式高强武法精深的地步，需要你们两个加以苦练，毕竟当年的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小燕问：“对了师父，我们呆在学院就只能每天练功吗？那我们靠什么生活呢？”
“傻孩子，我们是修仙学院，主要收入靠政府衙门的悬赏和个人的委托，我们修仙者的收入来源就是靠给别人做委托来挣钱的，今晚就讲到这里吧，你们好好修炼，等你们学成一招半式之后我就带你们去接委托，让你们看看我们修仙者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第二天，我和小燕分开进行学习修炼，小燕在屋里恶补术法运气知识，我则在院子里顶着大太阳枯燥的训练拳脚。
在大都的南市，一个牛肉摊子前挂着一枚牛头，案板上是分割整齐的牛肉，一个卖着牛肉的猪妖迎来了两位多年未见的朋友：
“咪咪姐！三哥！真的是你们啊！吓死我了，前几天听说瘦狗岭镇被屠的消息我都差点没睡着，嘿嘿三哥没事就好。”
吴三笑着说：“托羊弟的福，老狗我勉强捡回一条狗命，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的嘛，都退出业内这么多年了，消息还是这么快。怎么样，要回来吗？”
“三哥，我…我还能回来吗？”
“能啊，怎么不能，咱不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吗？哪怕你这些年没有修炼，三哥也会护着你的。其实我这次回来找你不只是恰巧路过，我可能发现了师父的新线索，你难道不想知道师父是死是活吗？”
“想啊！师父待我那么好，我当然想把他找回来，可是我回去了，那她呢？她也一起回来吗？她还记恨我吗？”
“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她那边的工作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好！等我卖完这摊子牛肉，明天就去找你们！”
就这样，曾经的猪侠朱雄答应了吴三的要求。
离开牛肉摊子后，黄咪咪和吴三往大都城北的北市方向走，黄咪咪笑道：“三哥还是；你有办法，这猪弟犟了这么多年不肯复出，居然被你三两句话给说动摇了！”
吴三说：“其实他也很想回来的，只不过他跟牛妹有个误会，心结解开就没事了。”
“那你明明没做牛妹这边的工作嘛，你还骗人家老实人猪弟。”
“善意的谎言而已，快看，前面那个是不是牛妹的摊子？”
一狗一猫前方有着一个猪肉摊，摊子前挂着的是黑色的野猪头，案板上是正在分割的猪身子，持刀人正是他们二人这次的目标，传说中的牛妹牛大花。
“呀！三哥！这么多年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人没事就好，前两天听说你们瘦狗岭被屠杀了给我吓得，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现在看来人没事，没事就好，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望我？是来买猪肉的吗？”
吴三听了这些话不太舒服，哪有人安慰人硬揭伤疤的？但他还是和和气气的答道：“多亏有牛妹惦记我，阎王老儿这才没收我。今天我来呢一是来看看你，二是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三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肯定尽心尽力。”
“我查到师父的线索了，你愿意再复出和我们一起找下去吗？”
“当然愿意！这么多年没听到他的消息，曾经赫赫有名的翠鸟剑仙竟然人间蒸发，这里肯定有蹊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对了，他…也回来吗？”
“嗯，我先做了他那边的工作才来找你的，他说以前是他错了，如果你能不计前嫌回来，他说只要你要，只要他有。”
牛妹黢黑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桃红：“这死猪……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好吧好吧，我给三哥这个面子，等我卖完这摊子猪肉，明天就去学院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