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场打脸
如今虽已三月，但湖里的水依旧冰冷刺骨。
几个眨眼，陆李二人已经冷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再加上湖底堆积了一冬的淤泥污秽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她们挣扎几下后整个人便泥泞不堪、臭气熏天。
陆笙高高站在湖心亭里，冷眼含笑将她们盯着，哪有无半点傻子的模样？
陆李二人喊得撕心裂肺，很快一大群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陆笙收收敛清冷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傻子的痴痴癫癫。
她一边解自己的外衣，一边冲着湖中二人笑哈哈大喊：“姐姐现在是在玩抓鱼的游戏么？好哦，好哦！笙儿也喜欢小鱼！笙儿也要来抓鱼！”
“快！快拦住她！！”
匆匆赶来的陆丞相虽不知道陆如云是如何和另一位姑娘跌入湖中的，但，她们两个满身是泥、狼狈不堪已经够失礼于人了。若再跳进去一个，让他这个当朝丞相的面子往哪儿搁？！
陆笙本来也没想真跳进去，但她的戏演得逼真，足足三五个婆子才堪堪拉住了她。
另一边，陆如云和李芊锦也被人从湖里捞了起来。
丞相夫人叶氏为了陆如云的颜面，及时让人为她们披上斗篷，擦净面颊，但，再怎么遮掩，旁人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她们湿衣之下的身形曲线。
叶氏心中窝火，黑了脸色，厉声询问：“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们怎么会掉进湖里？！”
“是她！都是她！”
李芊锦可不敢让众人知道先前她说的那些混账话，伸手将陆笙狠狠一指，麻利将锅甩给陆笙，“都是这个傻子害得我们掉进湖里的！”
叶氏冷冷一哼，“果然是她！我就知道是这傻子闯的祸！”
陆丞相连连摇头，道：“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哦。闹剧皆因家中傻女而起，叫诸位客人见笑了。前厅还有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候着，大家都去听戏吧，散了，都散了……”
“……”
陆笙心中一寒。
李芊锦随口一个指认，陆丞相就笃定是她犯的错。
这已经不能用偏心来形容了。
是无心。
对待一个傻子，无须半点用心。
什么祸，什么错，都由她这个傻子来承担，这样他的爱女陆如云才不会受到半分牵连。
但——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心智失常、任人欺负、不能为自己分辩的相府傻女。
她陆笙向来有仇立刻报、有脸当场打！
眼见众人转身离去，陆笙忽然“噫”了一声，故意抬高声线问：“姐姐，你说什么啊，笙儿怎么听不懂呢？我们不是在玩猫儿狗儿的游戏么？害你们又是什么游戏啊？”
游戏？
猫儿狗儿？
陆笙的话一下引起了命妇、贵女的注意。
对啊，先前她们赶来的时候，这小傻子嘴里好像的确念叨着“抓鱼游戏”，这般想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吧？
众人回头的瞬间，陆笙则不知怎的一把抓住了李芊锦的衣袖。
李芊锦只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心性不坚，先前落入湖中已然受惊，如今再赫然被陆笙抓住，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恐惧。
她浑身发抖，用力拉扯自己的衣袖，“你！你别害我！放开！你快放开我！！”可陆笙力气大得出奇，她挣脱不了。
陆笙愈发扮得痴傻不解，不断向李芊锦逼近，她问说：“两个姐姐不是和笙儿玩游戏么？朝笙儿丢石子儿，让笙儿扮狗儿跪地上斟茶不是挺好玩的么？哦！对了，对了！你们在湖里抓鱼也好玩！笙儿要和你们一起玩！为什么要笙儿放开？笙儿不放，不放嘛！”
“扔石子儿？”
“跪、跪地上……”
扮狗斟茶？
这话实在太粗鄙、太卑劣了。
妇人千金们根本说不出口。
刹那间，狐疑的、探究的、打量的、揣测的目光纷纷投向陆丞相夫妇二人，像是在说：啧啧啧，这丫头就算是个傻子，那也是是陆丞相原配夫人的骨血！如今这样被人欺负，当真应了那句老话——
有了后娘，亲爹就会变成渣爹。
陆丞相和叶氏身体僵硬、脸色发青、神情尴尬极了。
“不，不是的，你们别听她这个傻子胡说八道！我们才没有欺负她！她在说谎！！”
李芊锦赶紧否认，想为自己分辩，但，周围的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早有了判断。
京城里谁不知道，陆丞相家的嫡长女是个神智只有三四岁的傻子。如此孩童心智，若不是有人说与她听，她如何说得出“扮成狗儿跪地斟茶”这般侮辱人的话来？
所以，如果不是李芊锦和陆如云方才故意欺负陆笙，就是这相府的人曾经用这样的话来侮辱陆笙。
若是前者，便是陆如云这个当妹妹的，纵容客人欺负傻子姐姐，德行有亏、品性不佳；若是后者，便是堂堂一国丞相、朝中栋梁，连个家也治理不好、能力堪忧啊！
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陆家在京城丢尽颜面了！
“……”
陆丞相的脸色更黑了，看向陆如云的目光破天荒多出一分失望。平日里她刁难刁难这个傻子也就算了，怎的今天这种日子她也忍不住要欺负人？
“父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陆如云委屈得快要哭了。
她红着眼眶狠狠瞪了李芊锦一眼，心里咒骂不断：都是你非要招惹这个傻子！现在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了！都怪你！
“我……我……”李芊锦被陆如云瞪得周身打颤，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深深行了个大礼，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丞相大人、丞相夫人，你们别怪如云姐姐，是我，是我一时玩心大起，非要逗陆笙姑娘。如云姐姐几番劝阻，我都没听，非要……非要……”
“非要逮着一个傻子侮辱？”
人群里不知是谁阴阳怪气了一句，李芊锦本就涨得通红的脸，更是羞愤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再次向陆丞相、叶氏屈膝行礼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是。我这般刻薄刁难，根本没资格求你们原谅、宽宥。我这便回家闭门思过，三月不出门，以省己过。”
说罢，她逃命似的哭着跑了出去。
陆笙瞧着李芊锦落败逃走，心里一阵愉悦，做了坏事，就得承担后果。李芊锦这番坏了声誉，没个一年两年的，怕是难以恢复。只是可惜了，陆如云还好好的没受什么影响。
不过不打紧，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为原来的陆笙讨回公道！
闹了这么一出，众人再无心情留在相府，寻了借口纷纷离开。
好好一场及笄礼这般不欢而散，叶氏气得连摔了四五只秘色瓷瓶，旁边陆如云委屈着红眼抽泣：“母亲，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纵然李芊锦还算识相揽下所有责任，但她到底有所牵连，累了名声，如此一来，母亲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岂不是更难了？难道她真的要嫁给那个瘸腿的璃王么？他根本配不上她啊！
“不要！我不要啊！呜呜呜！！母亲，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陆如云泣不成声。
叶氏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不住宽慰，说：“没事的，没事的，如儿你别哭。璃王与你不是良配，母亲和你父亲会为你选一门最好的亲事的！”
“母亲……呜呜，母亲……”
见自己心肝女儿如此伤心难过，叶氏心揪般的疼，忽而她想到什么，神色一厉，语气发狠：“来人啊！去把那个傻子给我带来！”
要不是她，如儿的及笄礼怎么会闹成这样？
她定要狠狠教训这个傻丫头，给她的宝贝如儿好好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