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等我
这一年在晋元还挺充实的忙碌里，过得也还挺快。
其实常理是，站在某个有某种意义上的的时间点，去回望过去时，总是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的。
十一月，晋元和周领吵了一架。
是因为，周领总觉得晋元很忙，忙到连抽点时间，隔着屏幕陪他的时间都没有。
忙得有些离谱。
周领感觉，晋元总是一副好似有没有周领在身边，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
好似他总是主动去跟晋元，发消息分享日常的那个人，而晋元不会主动找他，也不会说她想他。
晋元却觉得，周领会懂得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不用说也会懂。至于那些日常，好像也没有那么值得，每天都去跟周领说。
总而言之，周领觉得晋元是不是对他腻了；觉得晋元并没有，把周领、关于周领的一切融入自己的生活。
晋元觉得他又在无理取闹，如旧解释了，但周领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
吵得累了，就拉黑了周领。
之前他们也因为差不多的点，吵过一次。后来周领去哄晋元，和好了。
这一次，大抵也会是周领去哄晋元吧！
十二月初
周领终究是去了一趟百州。
他双手捧着嘴里哈出热气，来得赶连围巾都忘了，脖子被寒风吹着，一个劲儿往棉服里缩。
站在百大校门口，不住地跺着脚。他高挺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原本就白的脸蛋，显得愈加通透的白。
他掐着早上九点的钟，给晋元打去电话。
目之所见，只是很安静、很空旷、有些萧瑟的百大校园。
响铃三十七秒，晋元接起电话——
“喂？干嘛？”是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些许凉意的腔调。
“喂……圆圆……我在校门口。”
周领听着熟悉的、思念之切的声音，那刻他感觉，刮在脸上的寒风，竟都有些暖了。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那时他都没察觉到，仅仅几个字，自己好似都不自觉地带了些哭腔。
晋元迷迷糊糊之中，听到那边传来的话语。
她微眯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愣愣地消化那句话。
片刻，她清醒了，脑中闪过一个少年独自站在冷风中的画面。
她丢下两个字，啪的挂掉电话。
周领沉浸在那两个字带来的久违喜悦，满心期待，衔着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不住地时不时踮踮脚去眺望，去寻找那个身影。
那时，周领觉得自己很幸福，之前吵架带来的不好体验霎时荡然无存。
恋人间的悲喜，纯粹又难以捉摸。
那两个字明明只是——“等我”而已。
也许只是如一些被世人默认的“真理”所言——“等”是煎熬的，亦是浪漫的。
十二分钟后，晋元气喘吁吁的累弯了腰，站在周领面前。
周领满眼通红看着向他跑来的小人，亦紧紧随着，就站在他面前的、累坏了的晋元。
晋元弯下腰他视线向下，晋元站直了他的视线抬起一些。
自她出现，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他的手隔着晋元雪白的羽绒服，虚抚着她的手臂。
在周领的视野里，晋元慢慢平静了呼吸……
后面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目光交错细细描摹彼此，一句话也没说。
因为周领见到她就很开心了；也因为他不敢说话，他怕惹晋元不开心。
晋元则因为，他没告诉她就独自跑来百州，她有些生气又担心；也有吵架的后劲因素在里面。
……
两人像是在暗自较劲般，都不说话。
耳边尽是风过的声音，空中凌乱的发丝在飞舞，仿佛他们独处一个空间里，所见只有眼中的彼此。
许久，周领含着欣喜的，满是笑意的眉眼不禁弯弯。
对视以此打。
他笑了，她却哭了。
几乎是周领笑起来的那一刻，晋元泪意汹涌，莹莹的泪珠似珍珠断了线，夺眶而出。
周领心疼了，下意识一步上前，一把把晋元拥入怀中。
——周领心尖儿上的小人儿，撞了他一个满怀。
窸窣的渐渐出声的哭音，从周领怀中传出。
晋元攥紧了周领胸前的棉服布料，把整个脑袋可劲儿埋入他怀中，刹时她所有的坚强似乎顷刻崩塌。
周领几乎是倾倒性的抱紧晋元，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皱紧了眉头，心疼得不行，骨子里难抑的冲动，引得他颤抖着手，克制着轻轻抚摸晋元的背。
……
好久好久，晋元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
两人坐在暖乎乎的糕点店里，静静地紧挨着对方，静静地吃着糕点喝着牛奶。
周领的目光落在，圆乎乎的小脑袋顶。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晋元有些凌乱的细软的碎发。
小脑袋的主人开口了，带着小大人的假正经——“长本事啦～都敢自作主张啦～”
“没～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周领忍不住，浅浅弯了弯唇，似满怀求生欲的鬼机灵的柔声回答。
晋元挪开身子，抬头去看他，有些忍俊不禁，轻笑着:“惊喜？你都快冻傻了！哪叫惊喜，大早上的，睡得正香给我打电话？！”
周领柔成一滩水的目光，停留在晋元微微嘟起的唇。见着晋元这模样觉着可爱极了。
食指忍不住弯曲，从晋元的鼻梁轻刮而下至她的鼻尖，肌肤相触间感到一股凉意。
“心疼我了？”周领俯身拉近和晋元距离，似笑非笑的盯着晋元明亮的眼，漫不经心的挑逗她。
晋元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本能的身体往后缩了点点，反应过来没再动，大着胆子直勾勾的对上周领的眼神。
“我才没有！别来这套啊～我们还没和好呢！”晋元佯装不闻，傲娇着把头扭向一边，一副不好哄的样子。
周领心情好极了，看着她的小模样，觉着可人、可爱，兴致满满地随着她。
“哦～”他拉长了声音，带着似有故意和委屈的语气，逗她。
在晋元看来，欠揍极了。
她一时耐不住，好气的攥着拳，捶在周领的大腿上。
“你你你！不许用这种语气说话！”
周领不痛不痒，满心得意又欢喜，一下握住晋元的拳头，往自己这边一扯，晋元被带着靠进他怀里。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周领耐着性子，好声细语地哄着，安抚晋元。
下一刻，两人都不动了。
晋元靠在周领踏实宽厚的胸膛里，手里把玩着周领棉服的拉链。
许久，周领开口——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不是腻了，我不该说你不在意我……”
晋元上下拉拉链的动作一顿，眼睛飞快连着眨了眨:“我没有主动给你发消息，没有经常和你聊天，没有及时回你信息，都不是我腻了。”
“我有主动给你发消息，只是好像每次我要主动时，打开手机都已经有了你发来的消息。毕竟我们之间是有些时间差的，哪怕在一个大学也会有。因为你有你要忙的事，而我也有。”
“我真的不可能一直盯着手机。我觉得有些太平常的东西，好像也并没有很值得分享，那样交往的时间成本太高，精力有限的。”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要靠这些琐碎的事情来维持。”
“我们在一起一年了，你我之间在我看来已经是很稳定的一段关系。你已经懂了我的习惯、想法和感受，我也知道你对于这段感情的在意。”
“我们并不需要每时每刻，都要有具体联结，去刷这段感情的存在感。因为它一直都在，因为我们的心灵从未断绝。”
晋元一下说了很多，周领静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