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紧迫
阿依慕有个秘密,自从上次伤寒醒来后,她的脑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声音。
“阿慕,尝尝这道御厨新制的鱼脍”
鲜嫩的鱼肉被夹至她碟前,阿依慕抬眸,容貌秾丽的青年笑得温柔,妖异的绿瞳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她是孤儿,自小失去所有亲人,是僧乌波在路上捡到了她,他们在宫内一块长大,他是她从小到大,唯一亲近的人。
本该是这样的。
布菜的侍女们都被僧乌波遣走了,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阿依慕垂下眼,默默地加快进食的动作。
可为什么坐在僧乌波对面,她会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伴随凭空产生在脑海里的声音一起的,甚至还有一种厌恶的压抑。
明明在晕倒前不是这样的,他们从小一起陪伴,长大后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她实在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绪才对。
不待她想个明白,忽然间她的身体一僵,极轻微地朝下看去。
餐桌下,一只突兀出现的手放在她的腿上,隔着一层衣料,缓慢地揉弄,力气大到手指深深陷入那块皮肉。
被冒犯的不适感达到了顶峰,阿依慕猝然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我吃饱了,王上慢用”
说罢,也不等他回复,阿依慕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想要远离有僧乌波所在的地方,她停靠在一个拐角处。
“阿慕跑什么”
轻和缓慢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来人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不紧不慢地抓住她想要挣扎的手,还心情颇好地捏了几下。
“我不舒服,王上您先放开我” 拗不过身后的人,阿依慕卸下力气,好声好气商量道。
僧乌波不舍地松开了她,又摁住她的肩膀,逼人面对着自己,沉而缓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困兽,一寸寸检查自己的领地是否有所异样。
“为什么还是排斥我?” 僧乌波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即便他篡改了阿依慕的记忆,下了见效最快的情蛊,满心欢喜得到阿依慕最纯粹的爱慕,回应他的痴恋,满足他的爱恋,可得到的还是现在这个结果!
偷来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自己,僧乌波对这句话无比痛恨。他窃取回了珍宝,却无法真正得到,延误越久,他的心里就越不安。
慌乱不安在他的心里滋生,发酵,最后生出一片腐烂的沼泽,叫嚣着他把阿依慕一同扯进来,让她看见这黑暗的,浓稠到令人恶心的欲望,她会吓哭的吧,他充满恶意地想道。
但他还是想那么做,把她拽进去,一直一直纠缠不休,直至永恒。
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太快了,我不习惯”
阿依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僧乌波的亲密举动那么排斥,甚至于他一靠近,她就下意识想远离。但这显然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先随便扯个谎。
“你忘了小时候说过的,长大了就嫁给我了吗?” 僧乌波又拿以前的事情说道了,可这是她以前不成熟时说的话。
但她害怕这个时候的僧乌波,只想尽可能地不去惹怒他,她微微仰起头,依旧是温和的语气: “给我点时间接受吧,我只是觉得太快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别让我等太久”临走前,僧乌波的唇舌几乎是贴着阿依慕的耳畔说道。
就像是阴冷诡谲的恶魔在低喃,下达着最后的通牒。
僧乌波走后,那股压着她的紧迫感才减弱下来,她松了口气,刚刚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这个从小到大的挚友要对她做些什么。
记忆告诉她要相信僧乌波,可是她的心在告诉她快离开。相反的悖论,令人无比纠结。
起初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毕竟心这种东西太不确定,但没有人会质疑自己的记忆,但那个凭空而生的系统说了太多她无法反驳的疑点。
比如她明明在这里长大,为什么会不记得宫内的路。又比如,那些礼法祭祀用具她为何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就像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颠颠撞撞地看不清身前的路。
所以她现在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的脑袋可能出现了点问题。
【系统,把你之前说的再和我讲一遍】
她现在谁都不能尽信,又不能全都不信,那就先都听听,真相最后总会浮现。
宫内待久了烦闷,也许是昨日阿依慕松口,答应试着一步步接受他。僧乌波今日心情颇好地带她出宫,在风戎的国都内随意走一走。
他的视线全程都没有离开过阿依慕身上,刚开始时她还觉得不自在,后来习惯了也就随他去了。
满大街戴面纱的女子很少,原本阿依慕以为这又是僧乌波奇怪的占有欲,想着能出宫也就没计较那么多。直到她在每一条街道最显眼的地方,都看见了自己的画像,才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指了指画像,疑惑地看向僧乌波。
“之前你陪我一同使西弥,不小心得罪了那位陛下,他要杀你,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你救回来,回来后医师说你在那里遭受私刑的记忆太可怕,就全给忘了”
他安慰地拍了拍阿依慕的背: “所以阿依慕要小心,外面有很多人都想抓你, 这个世界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我”
【系统,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位西弥的帝王真的要杀了我】林穗已经不太信僧乌波了,凡事都会先问两嘴系统。
原以为这又是僧乌波的谎话,没想到系统这次倒是认同了僧乌波的话:【按照宿主的行为推测,西弥王确实会杀了宿主,甚至可能会在死前折磨宿主】
她的心凉了半截,她是做了什么孽,让人家隔这么远都要抓她,这么多搜捕令,以后出门这面纱得焊在脸上才行。
万一,她是说万一,以后遇见这西弥王,她还是直接跑为上策,绝不给仇家寻仇的机会。
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再密不透风的墙也抵不过世人对钱财的渴望,细小的蝇虫从同类的尸身下钻出,越过宫墙,抵达驻守风戎的西弥将军府内。
雪鹰腾空而飞,不过两日,降落在西弥一座冷然的宫殿。
又两日,诸国的国君都收到了来自西弥的请柬,邀请诸国君协同伴侣一同出席西弥帝王的婚礼。
违者,杀。
如此猖狂而肆意,诸国君却无不敢不从,他们不敢再经历一遍西弥的铁骑,只得纷纷答应。
只除了,风戎国国主还迟迟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