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打生桩
“等等！”王大叔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曾工，如果这里真的没问题，你为什么不敢让我们查一查，难道你心里有鬼吗？”
王大叔的话，让包工头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私下解决。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包工头才勉强让步。
“行，我给你们十分钟。查完赶紧滚，别影响施工。”
王大叔点了点头，随即示意我和李茂继续搜索。
他则站在仓库门口，定定地望了一眼远处的施工地。
那里是一栋栋正在修建的高楼。
“老王头！你好得很！”包工头恶狠狠地瞪了王大叔一眼，随即一甩衣袖愤怒离开。
……
然而我们在仓库里找了一圈，却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没办法，我们只得无功而返。
昏黄的路灯下，我们三个人踏着疲惫的步伐，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路上，我觉察出王大叔情绪不对，询问缘由。
王大叔摇头叹息，却并不回答。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王大叔家。
王大叔从裤兜里摸索出钥匙，脸上心事重重。
进了屋，王大叔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向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几只陈旧的瓷碗。
不等我们反应，他又快速下了楼，行色匆匆。
我和李茂坐在餐桌旁，面面相觑。
李茂皱着眉头，忍不住低声问：“王大叔这是咋了？一路上他都不说话，是不是在为玩偶的事情烦心呢？”
“感觉不像……”我摇了摇头，心中同样疑惑重重。
十几分钟后，王大叔抱着几瓶白酒和几袋卤味回来了。
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那砰砰的酒瓶碰撞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趁着老伴不在家，她去隔壁县看刚出生的小外甥去了，咱们可以在家里好好地喝一回。”
一边说着，王大叔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招呼我们赶紧坐。
我们想起身帮忙，却被他抬手拒绝。
我和李茂一脸无奈，只好乖乖地坐下。
晚餐简单，但酒却是越喝越烈。
王大叔一杯接着一杯，像是要用酒精麻醉自己，来忘记白天的种种不快。
就在我们以为这个夜晚就要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时，王大叔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双手捂脸，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醉后的正常反应。
但随后王大叔的喉咙里竟发出了低沉而压抑的啜泣声。
我和李茂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我赶忙轻声问道：“王大叔，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一直没跟我们说？今天的事情，还有这箱子，是不是和您有什么关联？还是说，您其实知道些什么？”
“对……对不起，我隐瞒了一件事情。”王大叔抬起头，满脸泪痕。
说着，他咕噜咕噜又闷下一大口白酒，酒气混合着未干的泪痕，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嗓音沙哑，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你们还记得废弃仓库里那口木箱上写的字吗？”
“记得，怎么了？”李茂被问的一头雾水，“我记得好像写的是——小宝会听话？”
“对！就是小宝会听话！”王大叔点点头。
他顿了一下，又是一口烈酒下肚，仿佛是在给自己壮胆，接着说道：“不瞒你们说，看到小宝这个名字，我想起了一个工友的孩子，他家孩子就叫小宝，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萌娃……”
就这么，在王大叔醉醺醺的讲述中，我和李茂得知了一个关于工地上的秘密。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月光稀薄，夜色如墨。
城市的喧嚣仿佛在那一刻与一偏僻的工地划清了界限。
王大叔照旧在工地附近四处转悠，穿梭在各种杂乱无章的废弃物中。
那时，他手提旧麻袋，在地上寻找着可以换些小钱的“宝贝”。
就在他弯腰拾起一个废弃的铁罐时，一阵刺耳的争执声穿透夜色，从不远处的施工现场传来。
那声音中夹杂着怒骂和物品碰撞的沉闷声响，听的人心惊肉跳。
王大叔心中一紧，他本能地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来源。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藏身于一堆废弃建材后面。
微弱的路灯，勉强照亮了施工现场所在的一片区域。
不多时，两个身影就从昏黄的光线中渐渐显现。
一个是工地上赫赫有名的大老板黄总，他一身名牌西装，满脸怒容。
另一个则是王大叔熟悉的工友——刘水生。
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刘水生此时衣衫不整，面露不甘。
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你最好识相点，别逼我动手！”
黄总的威胁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
刘水生也不甘示弱，即便处于劣势，他仍旧梗着脖子，倔强地瞪回去：“你做这些勾当，就不怕遭报应吗？”
路灯下，两人的情绪都十分激动，彼此推推搡搡，口角不断升级。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黄总猛地从脚边的袋子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他几乎是甩在了刘水生的脸上，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拿了这些钱，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刘水生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愤怒，也有屈辱。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钱，而是猛地推开黄总，双方的推搡再次变得激烈。
就在这时，藏在暗处的包工头突然冲了出来，不要命似的将刘水生按在地上。
不等刘水生反应，包工头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刘水生虽然奋力反抗，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打得奄奄一息。
就当王大叔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时，黄总突然弯下腰贴近刘水生的耳朵，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刘水生听后神色剧变，由绝望转为一种强烈的悲愤。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黄总的脸上吐去一口浓痰，声音嘶哑且坚定地大喊：“姓黄的，你畜生不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黄总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回头迅速命令包工头捂住刘水生的嘴，以防他的叫喊声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随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竟然将气息尚存的刘水生，径直拖向一处未封顶的水泥井边。
两人毫不犹豫地将刘水生抛入黑洞洞的井内，接着指挥工人紧急启动搅拌车，彻夜不停地浇筑水泥，将一切痕迹彻底封存。
王大叔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心中惊骇不已。
那一刻，他只想尽快悄无声息地逃离现场。
然而，他却不慎踢到了一块碎石子，发出了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声响。
做贼心虚的黄总和包工头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厉声喝问：“谁？谁在那里？！”
王大叔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慌忙躲到一块足以遮蔽身形的石头后面，身体因恐惧而不自主地不停颤抖。
他绝望的闭上双眼，默默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那两道冰冷的目光正扫视着四周，四处搜寻。
那两人的脚步声距离他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抓住……
生死存亡之际，王大叔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被发现！否则他也将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