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捡到樟木
“我说这都是意外，你信不信。”我拿出了八分的陈恳说。
“你看有人信吗？”
“确实，我如今这名声，我说破天怕也无人信。你看你，也就只敢晚上来，这样一看，还是三皇子最勇敢。”
方之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我都听到他指头关节咔吱咔吱响的声音了。
“我还没死，世子可以放心回去了，别待会儿让别人撞上，误会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没什么，怕对你不大好。”
说完这话，我把头扭了过去，动的时候，牵扯到伤口，只感觉有种钻心的疼，直击心窝口。
许久，听见走动声，接着又有关门声。
呵呵，都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一个两个不都是怕负责任。
可能白天睡多了，那晚，我忍着钻心的疼痛，熬到了天亮。
果然，第一个来看我的还是三皇子。
如果，他不是皇室子弟该多好。
他一来就喂我吃药，喂我喝水，还帮我净面，一会儿又问我疼不疼，冷不冷，饿不饿，反正我躺床上一天，他忙得很。
谭老头也是一天往我这里跑几趟。
直至这次春猎结束，我身体也没大好。
我以为作为太子的救命恩人，他再不懂礼数，总该来感谢我一番吧，直到我们要离开，他都没有过来看一眼。
应该说，从我受伤，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三皇子，和谭老头。
回去的时候，路过了叶简言身边，我把一个木雕小人递给了他，嘴里低说了一句，再见。
那封诀别书在他给我戴木簪，露出手腕上那枚月牙伤口的当晚，就被我烧了。
以前总以为深情都不会被辜负，现在看来，只要诱惑够大，哪有勾不走的人。
听说我在猎场受伤了，怡春院的姐妹们，一个接一个的过来看我，还给我带了很多最新的话本子。
问她们铺面看得怎么样，她们说有一家正在商谈中，就是那个老板听说是一群青楼女子要租，好像不大愿意。
逛青楼的时候，不都是挺开心的吗，这会子不乐意，虚伪。
秋闻最实在，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说是吃哪补哪。
那你天天给我吃那猪心猪脑是做什么，我能笨过猪吗。
又在家躺了半个月，皇宫里封赏下来了，赐我白银千两，外加皇上的一份手谕，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去皇宫，不用特意通传。
有了银两，可以办很多事了。
首先我回自己的铺子，在门口贴了个公示，余下一个月，为所有女子义诊。
第二件事，找到那个虚伪的老板，用最少的钱买下的铺子。
义诊那一个月，我是挺忙的，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这个药铺总是无人过来。
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有自己专门的大夫给她们看诊，那些穷苦人家的姑娘，父母根本就不会花钱为她们看病，因为她们是女子。
因为是女子，就活该命贱。
那个叫樟木的姑娘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被她脸上的伤痕惊了很久，为她诊脉时，又发现她胳膊上全是鞭痕。
她气血很虚，滞下之症很严重，要不了她的命，但她每天都不会觉得很爽利。
我问了她名字，她说她叫樟木。
我说这名字真好，是一棵最坚韧不拔的树。
她说生她那天，知道她是女孩，父亲都没有看过她，母亲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棵要枯死的树，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儿。
我说不怕，那棵树死不了，春来即新生，且可杀人于无形。
给她看好，嘱咐她回家好好休息，问了她家住哪里，说如果以后外出看诊路过她家，可以去讨杯水喝。
她说她嫁了一个庄稼汉，脾气不是很好，让我去的话先问问他相公在不在看，然后说了下住址。
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我告诉她，你给你相公的衣角里缝制几个樟木吧，可以提神醒脑。
她不疑有她，就说好。
我还提醒它过几天来复诊，她说好。
余下几天，我一直很忙，秋闻也跟着我跑前跑后，我问她累不累，她说累呀，但是被别人需要，真的会很开心。
那个叫樟木的女子应该来复诊了，可是过去好几天她都没有来。
那日出门送药，想着离她那里也不远，就备了她的药，想着给她也送去。
打听到她家院子，我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但是能听到里面吵嚷的声音，似乎还有女子微弱的哭泣声。
路过的行人对我说，让我不要管，这家男人脾气是极不好的。
我听到里面女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使劲揣着门，好半晌，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浑身透着狠劲，他看到我这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站门口，猥琐地问着是哪家青楼姑娘，还上门拉客吗。
我语气平缓地告诉他，我是一名大夫，过来看看樟木。
他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把我让进了屋子，我听到他在后面把门锁了起来。
我问他樟木在哪里。
他给我指指里面。
我就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躺在了地上。我快步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又把她慢慢扶到到了床上躺下。
我说你该复诊了。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对这个世间的不甘。
我低声问她，你怕不怕死。
她说不怕，她已经死过很多回了。
我说好，你等着，但是我要你好好活。
那男子走了进来，我对他说，他妻子身体很虚弱，我有带药，想让他帮忙煎药。
他没动。
我伸手把药递过去。
他一下子就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拉我的胳膊。我一直在挣扎，他反手一巴掌就扇在我脸上，有血从我嘴角溢出，我舔了舔，甜的。
他想上前撕我衣服，那个叫樟木的女子，一直用很微弱的声音说，你快走呀，你不要管我呀。
可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到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皮肤裸露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男子更加凶狠的目光。
等他再次要撕扯我衣服的时候，我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力扎向了他的胸部。他吃痛，丢下我迅速后退。
他还想上来打我，但是手还没伸过来，就砰的一声，砸倒在地上。
簪子上，有我萃的毒，见血即融，且不会被查出。
我走到樟木身边，告诉她，那个男人死了，你自由了。
她不说话，就看着我一直哭。
我给她擦擦泪，让她不要哭。顺手取下手脖上的一个镯子，告诉她，拿着镯子去怡春院，会有人帮她的。
她一直摇着头。
我去打开大门，就着这一身不蔽体的衣物，坐到了他们家门口，不一会儿，就有人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了。
有人报官去了，围观的人很多，没有一个人是可怜我和樟木的，也没有一个人给我披一件衣裳。
他们说我就不该一个人来这里，且还打扮那么妖艳，那不就是逼迫男子犯罪吗。
我只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