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厨房后面有一间小屋，里面有晒干的药材和谭老头自制的药酒，吴桐跟着我过去的时候，还一直提醒我小心脚下，贴心的很。
这个小屋我来的次数不多，谭老头平时也不让我进来，说是这里面草药都挺珍贵的，怕我对它们起什么歹心，我能有什么歹心，他平时多给我点零用钱，也不至于怕我怕成这样呀。
我胡乱转了几圈，都没看到平时谭老头总喝的哪些酒。
“是找不到么？”吴桐看我来回瞎转悠忍不住问我。
“嗯，应该是放这里了，只是谭老爹平时防我跟防贼一样，也不知道藏哪里了，你帮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我招呼着吴桐帮我一起找。
在一个黑暗的小角落里，我看到了我的目标酒。
“这里，这里。”我转身喊吴桐过来搬酒，谁知他就跟在我身后，吓得我大叫一声，猛一抬头，因为离得太近，抬头那一下又撞上他的下巴，慌得我赶紧退后两步，我后面不远又是酒坛子，在我绊到酒坛子要摔倒下去的时候，吴桐又伸手拉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离得近了，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我心慌的很，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他也一直不松手，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弄。
这个桥段，话本里常有，但是话本里写到这里，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太那啥了，我觉得我们要按话本里写的那么发展，就有点太快了，会让别人误会我是个容易见色起意的女子。
最后我抬起手，放在了吴桐胸前，撑开了我们俩之间的距离。
他心跳得比我的还乱。
“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哪里？”吴桐很担忧的问我。
“没事，要不，你松开我一下。”
吴桐慌忙松开我，退后一点，有点无所适从地拍了下衣袍。
“酒在那里，谭老头自制的药酒，这个季节喝是最好了。”我指了指身后。
吴桐越过我，抱起了一坛酒，我想了想，也抱起了一坛，不知道谭老头会不会心疼坏，毕竟，这都是他的宝贝呀。
“走吧。”我抱着酒走在前面。
吴桐嗯了一声，挨着我不紧不慢跟在身侧，酒晃荡着，有酒香溢出，掺杂着吴桐身上常年累月沉积的墨香，让人感觉很好闻，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吴桐问我。
“你身上好香。”我说出这句话马上觉得不对。“不是，我是说这酒气好香。”今天这个事态发展有点太离谱了，我尴尬的快走几步，身后传来吴桐的浅笑声。
等我们把酒拿过去的时候，饭菜都已经上桌摆好了，吴锦父子也已经到来，坐在了桌前，我把酒放好，走上前向他们行礼问好。
“怎么去这么久呢，我还想着你被吴桐哥哥拐跑了呢。”桑儿笑着向我打趣。
“谁知道谭老爹把酒藏那么好作甚，是怕我们半夜偷喝么，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我赶忙解释，又偷偷望了眼吴桐，他面色恢复了，看着比我镇定多了。
“不久不久，你伯父他们也才到。”吴母笑着帮我解围。
围着桌子坐好后，我给他们把酒都满上，又偷偷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用嘴抿了抿，这酒真好，有酒香，喝着也不呛鼻，还有点清甜，难怪谭老头这么宝贝。
此间聊了很多闲话，从谭老头的药铺，到吴渝新接管的铺子，再到吴锦前几天新开的铺子，和商人之间的话题，好像永远都是这些。
杯子里的酒，我喝了一杯又一杯，只觉得清香甘甜，越喝越过瘾。在我准备接着倒酒的时候，吴桐伸过来手，把我的杯子挪了挪，低声对我说，“这毕竟是酒，你不要贪杯，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寺庙吗，你莫不是忘了。”
“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第一次喝酒，还是你从家里帮我偷出来的呢。”
说起那次喝酒，吴桐笑得明快起来。
那次去吴家吃饭，我们几个吃完了，在院子里玩着，我看吴父和谭老头俩一人一杯不停得喝着什么东西，我凑上前去，伸手想要端一杯尝尝，谭老头一巴掌拍我手臂上，当时还疼了好久。
他们越这样，我就越好奇。
我再次伸手时，吴父对我说，这个东西叫酒，只有大人才能喝，小孩子是不能喝的。特别是小姑娘，更加不能喝酒。
大人们总是这样，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现在男子能的，女子还不能。大人才能喝，那我喝完了是不是就可以变成大人了，有个计划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那时候我打架已经打不过吴渝了，我想要赶快长成大人，把吴渝结结实实的揍一顿，一洗这些时被他打败的耻辱。
这个计划，不能让吴渝知道，他要知道，我计划目标是为了长大以后揍他，他指定不会帮我。
所以，我决定让吴桐帮我。
我给吴桐说，这个是仙酒，喝了就能长大，等我长大了，就给你买很多你想要的书籍，我还能带你去见你最崇拜的那位先生，让他给你讲课。吴桐的小表情一开始是不信的，当他听到让他最崇拜的先生给他讲课后，他心动了。然后，我们开始按计划行动，他去酒窖偷酒，我在外面给他把风。
其实那些下人们应该早就看到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我们了，可能是我们胡闹惯了，他们也没当回事。只有我们，还以为自己当时隐藏得多好。
等吴桐把酒偷出来，我们又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品尝这个能让人变成大人的酒。
没有杯子，我就抱起了酒坛尝了一口，真难喝，呛喉咙。
我问吴桐我变成大人了吗。他摇摇头说没有。我想着可能是喝的太少了，我又忍着呛喉咙的味儿，猛喝几大口。
那次，我在梦里把吴渝揍得鼻青脸肿。
后来谭老头说，那次我醉了两天一夜，可把他吓坏了。吴桐也因为偷酒，第一次被吴父打了。
那次梦里，我还见到了我的娘亲，见到她把我抱在怀里，给我擦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