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换队
回神的时候枝如已经适应了不少，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这次没有意外，也没有疼痛，所以一睁眼整个人都特别清醒。
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又回到了黑白世界，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旁边1号位置的宋乔野，他刚好也在往这边看。
那双眸还是像第一次所见时那么沉静深邃，眼窝深，漆黑的眸底混揉着复杂，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干净得不在意任何事。
两个人默默对视上，他读懂了她眼底的寻找。
宋乔野率先迈开脚步走过来，锋利好看的眉尾微挑，声音毫无波澜，“还有一个人呢？”
视线停在旁边空落落的位置上，枝如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神情有些愣，呆呆地启唇，“他变透明了。”
“不是游戏结束也不是通关……”她垂眸轻声喃喃。
还剩一种可能是他淘汰了？但枝如总觉得不真实。
毕竟是真的毫无预兆，楚孟涵当时还伸手要安慰祝英来着。
知道她现在想的是什么，宋乔野并不觉得他淘汰了，拿起笔和本子，沉着地出声道：“说说看——”
“你们这次的情况怎么样？”
确实要把事情梳理清楚才能推断出现在可能发生了什么，枝如很快调整好复杂的心情和漫无边际的猜想，凝神专注回忆。
“你离开后我们本来打算以同学的身份过去的。”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抬眸看向宋乔野，语气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但是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游戏说的话。”
这一点她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了，现在才有时间认真思考。
手下的动作微顿，宋乔野也不由得轻蹙了下眉，移开眼望进她看过来的眸，交织的视线在空中凝固。
“你是说，”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扯了下唇，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在硬朗英俊的脸上格外显眼，柔和了他本身自带的高冷，嗓音低低的苏哑，“他还记得你们是男女朋友？”
语尾莫名带了几分不高兴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被他直勾勾又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得浑身僵硬，枝如的视线本能地躲闪，不知道该看向哪。
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心底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些像是紧张的情绪。
转念一想，她记起了上次隐约听到他说的“笨蛋”，异样的情绪很快一扫而尽，气愤占上风，枝如忍不住出声提问，语气急促，“你上次是不是骂我了？”
把场子抢了回来。
“嗯。”宋乔野平静地点头，就好像在承认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嗯？”她扬起音调，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这人为什么能那么坦荡？搞得好像她真的就是他说的“笨蛋”一样。
明明他也没多说什么，但枝如还是被钓得不服气地自顾自反驳，“我还能怎么说？”
“难道要说‘他不是你表哥，我才是你表姐’？”
重新握紧笔的宋乔野垂眸写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语气欠揍，“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还要掀起视线看她一眼，他一脸认真地点头，自我肯定道：“我觉得挺好的。”
“……？”看他这样应付大概是真的觉得她当时不该那样说吧，枝如无言以对。
这样一来都不怎么敢说后面的事了……她有些心虚地皱了皱鼻子。
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压住唇角的笑意，继续问，“后面呢？”
抿直唇线思考了会儿，枝如才清了清嗓，捡重点说：“然后我们就说是还有事找他，问他现在为什么在天台。”
“他没回答想离开，我们刚好收到你的信息把人拦了下来，问不出什么来我就直接坦白说我们知道他被欺负了。”
“最后他情绪也没绷住，承认他其实不太好。但是我看了，他的崩溃值没满。”
所以这次不是游戏失败。
在纸上简明扼要地记着重点，宋乔野捏着笔尖的手指松开，轻轻一勾，笔杆在指间漂亮地划了个圈，他不紧不慢地转着笔，语调也慢悠悠的，“你们说还有事找他。”
听到这句话的枝如没敢动，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只剩心跳一反常态的快。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看似随口一问，但神情认真地启唇，“是什么事？”
在那双透着敏锐精光的眸下好像一切都无处遁形。
“……”她继续保持僵硬卡住般顿了一秒钟，强行扯开话题，“那什么…”
“楚孟涵怎么还没回来？”
见她视线飘忽不定，宋乔野大概能猜到他们说的应该不是什么符合逻辑的事，往旁边挪了一步，整个人完完全全地罩在她面前。
由于体型差，枝如只觉得身前像多了堵墙，密不透风、无处可逃的那种。
“嗯？”他只是淡淡地出声，尾音稍扬，紧盯着眼前将脑袋越垂越低的人。
论僵持，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再者说，枝如认真想了下当时那个情况和他们之前的“前情提要”，那样说好像也没有很离谱。
于是咬牙狠心，她硬着头皮开口了，“我们说——”
“说我们要结婚了不敢跟家里说然后想找祝英妈妈帮忙打探一下口风他妈妈顺势托我们关照一下他的情况。”
一段话说出来跟上次的楚孟涵一样不带喘气，语速快到飞起。
说完也没敢抬起头，她现在才明白他那时候是怎么做到的。
安静。
长久的沉寂。
拿不准他会是什么反应，一直没等到他说话，枝如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瞟了他一眼。
正好被他捉到，宋乔野的脸色好像是比刚才冷了一些，身上散发的寒意愈深，大概是在怪他们说话不过脑子吧。
但是做“干预者”的是他们，再怎么离谱只要能继续接近祝英就行了。
默默咽了下喉，她酝酿着觉得应该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边的气氛还冷得不像话，寂静的场地蓦地多了道声响，两个人一起望过去，是有个人被传送回来跌倒在了地上。
感谢。她内心只有这个想法，本能地走过去想帮忙扶他起来。
那个人身前的号码牌是“6号”，枝如还记得一开始填问卷的时候，他出声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那人动作明显地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自行撑着地起身，语气冷漠警惕，“你有什么事吗？”
自然地收回手，知道他疏离的意思，枝如抿唇摇头，转身离开了。
还在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跟宋乔野继续说，2号位置突然有了些许变化，白块闪着微光，紧接着楚孟涵也被传送回来了。
眸色亮起，枝如飞快走过去，带着担忧终于落地消散的高兴，语气关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发生什么了？”
“没事……”楚孟涵笑着摇了摇头，一头柔顺的卷发有些凌乱，脸上也不知道在哪蹭了灰，眼尾红红的。
看上去就像被欺负过，枝如专注地盯着他精致好看的脸看，担心是自己看错了，正踮起脚想凑近看得更仔细一些，然后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扯住了自己的帽子。
顺着她身后多出来的手望过去，看到了面色冷冽的宋乔野，楚孟涵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恭敬地朝他点了个头示意。
脚后跟落回地上，身后的力道不轻不重，扯着她的外套帽子没松开。
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了，枝如只好直接开口问他：“你被打了吗？”
“我？”楚孟涵微愣，神情比她还茫然困惑，“没有啊，我们刚才不是一起在天台吗，一睁开眼就回来了。”
比起这个，他轻躬下身，凑到枝如耳边用气音问道：“野哥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野哥？”枝如不自觉蹙眉念出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
软糯糯的音调微翘，虽然她只是困惑，宋乔野却莫名被她这声称呼念得消了不少气。
松开手上抓着的帽子，他直接抬手把人朝自己身边轻拉了下，嗓音不自觉放缓，“怎么了？”
不知道是在问谁，他们两个人听到这句问同时顿住，用眼神询问对方。
后知后觉的，枝如才反应过来楚孟涵刚才说的人就是他，也听出来刚才宋乔野的话是问自己，她站稳身子，一脸真诚，“没什么。”
系统声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5号玩家淘汰。”
“剩下的6号玩家与之前的2号玩家重新组成一队进行游戏，你们目前的关卡为第二关。”
一切好像瞬间就能解释得通了，突然结束的游戏和变透明的楚孟涵——
他不再跟他们一组，而是与失去队友单下来的人组队，继续维持两人一组。
其实游戏进行到这里规则依旧还有很多模糊的地方，比如淘汰后的人员安排也是发生之后才知道是怎样的。
而且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剩多少人，也不知道大家的游戏进程，更不知道继续下去将面对什么。
他们才在一起经过两次游戏就得分开了，枝如看到6号要过来找楚孟涵过去。
宋乔野在人来之前沉稳地出声问了句：“要结婚的事是谁说的？”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是枝如说的，他就跟楚孟涵道个歉，说丫头不过脑就直接说出口了不要当真，如果是他的话……
应该是他们提前回来后先复盘了一下，楚孟涵红着脸乖乖举手应声，“我。”
抬眸就对上了宋乔野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眸，他突然觉得浑身都冷，脸上不好意思的热气也被瞬间冷却了。
最后——
不是楚孟涵被别人来叫走，而是宋乔野冷着脸牵着枝如离开他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楚孟涵听到那道清冽的声音莫名温柔，像是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后面的游戏我们自己玩。”
“回去就跟祝英说你们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