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妹子在哪
许久未见的侄子出现在门口,两人近年虽见面颇少,但能在家族存亡之际,扶将倾之大厦,这个自小习武的中年汉子心中也是流淌着暖流,两人无言,只是眼眶红润,重重给侄子一个熊抱,而后拍着肩膀赞扬道:“良儿,真是我沈家的骄傲。”
沈良则是在大伯的熊抱中差点没能喘上气。
“大伯,你都百骸巅峰了,控制一下力道,不然良儿就要凉了。”沈良笑嘻嘻调侃着,竟然一点没因为初次见面觉得生疏。
这足以说明了家人之间相处的那份融洽,平时总是对不上眼的伯母也是红着脸看着两人,没有出言讥讽。
沈良在屋内扫视一圈,记忆中自己还有个妹子,和伯母长得很像,只是原主因为伯母的原因,对妹妹并不怎么关注,记忆中也有些模糊。
“堂妹和祖母在哪里?”
大伯挥手道:“母亲他老人家在里屋歇息着,至于沈月他在轩竹学院,正好避一下风头。”
沈良这才想起,自家妹子是大炎王朝极少的女举人,四岁识千字,五岁背百诗,九岁就能列举圣人典故,十三岁进轩竹书院进修,十七岁高中举人。
还是一个女孩子,不可谓不是天赋异禀。
“良良儿,谢谢了。”伯母有些害羞和不情愿道。
想当初自己因为偷看隔壁村寡妇,被人追至门口,还好是伯母出面赔了人家银子才息事宁人,被伯母骂时,自己还十分生气说着:自己将来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会让伯母来求他。
现在回想当初,这是怎么说出口的,为什么没有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沈良看着面前的大伯,在狱中的时光最是折磨人了,让平时本就不富态的大伯又瘦了,左手还缠着绷带,隐隐有淡黄色的液体渗出。
“大伯这是”
“没什么大碍,咳咳咳。”
为了展示自己的健康,大伯用完好的右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刚想说话,就吐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伯母看到立刻扶着大伯坐下,叮嘱不要再逞强了,说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大伯,能让我看看吗?”沈良走上前,轻轻扶住那只受伤的手,眼神带着男人的坚定。
沈永康有些犹豫,毕竟在沈良只有脸盆大的时候,他就领养回来了,这么多年的相处,自己侄子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他是了如指掌。
可今天侄子给他的感觉变了,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感情和身上散发的气息,无不在讲述着男孩儿已经成长为顶梁柱的故事。
犹豫再三,大伯还是选择相信了侄儿,用沙哑的嗓音笑着说:“你看吧,不要被吓得做噩梦了就好。”
见侄儿不再废话开始上手,在伯母惊讶的目光中拆开了绷带,就在伯母想要上前阻拦时,大伯的目光直接吓退了自己的妻子,伯母在丈夫的眼神中读懂了,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
缓缓将褪下绷带,入目处皮肤脱落露出粉红的肌肉,巨大装着少许液体的水泡暴露了出来,还有伴有一些奇怪味道。
沈良看到这里突然就想通了一些细节,立马放下还没完全拆开绷带的手臂,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你看看你,好不容易绑上的,拆开了又不管了”伯母生气的指责着,但手上动作依旧不停,满脸关心之色。
听着隔壁屋传来的响动,伯母不止一次的头疼,但好歹自家人的性命是沈良救的,也就由着他胡来。
可没想到屋里的动静刚消停,院子里又传来了打水声。
“你这侄儿,好生奇怪,这不是在胡闹吗?”
伯母有些生气,泥菩萨还有三分气,跟不谈人了,正在美妇伯母忍不住要出门质问侄儿来家里到底是要搞什么鬼的时候,沈良端着一个大木盆就进来了。
全程风风火火,完全没有一丝愧疚,也没有任何解释,又开始拆起绷带来,这次是把沈永康也搞懵了,不知道自己这侄儿到底要干什么,但依旧没有出声阻止,他还是打心底信任侄儿的。
沈良从刚才就没停下过,他有想过把事情讲清楚,可自己讲的东西在他们听来太过匪夷所思,事态又十分紧急,再不治伯父的左臂可能就要废了。
绷带拆完,将破碎溃烂的左臂浸入水盆中,冰凉的井水让沈永康感到舒服,火烧的刺痛感也减轻了不少,之后沈良从怀里摸出刚才在隔壁药屋里找到的皂角,双手合拢用力一撮,皂角就碎成小块均匀落在了水中。
直到做完这一切,沈良才喘了口气向一旁好奇的伯父问道:“伯父能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吗?”
沈永康望了一眼伯母,下一刻伯母就乖巧的出去了,离开时还顺手将房门带上,把空间都留给了这对伯侄俩。
随后伯父讲出了那令他前半生最为吃惊的事情,等到讲完沈良还沉浸在话语中。
“良儿啊,别多想,沈家能保住就是万幸了,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看到自家侄儿还沉浸在故事中没有醒来,便出声提醒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沈良再三叮嘱了这段时间应该如何治疗大伯伤势后就离开了。
轩竹书院,内堂。
“纪谅啊,月儿在外面跪了多久了?”
竹亭中,三位胡须皆白的老者对坐饮茶,其中两人正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厮杀,你来一招,我还一式,好不痛快,剩下一人则是在旁看管着茶炉,不停地给几人添着茶水,还时不时点评一下双方的招式。
开口的那人,看着最为年长,头发全白随意扎在脑后,胡子也垂在胸口,穿着麻衣全然没有什么做派,却还显露着几分仙气和潇洒,脸上的皱纹也是极深,远超在座的另外两人。
被老人点名的纪谅也是摇着头叹息开口:“这丫头,倔的很,在外面从日出跪到午膳,让她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倒是留在这书院里,我们还能保她一时平安。”
纪谅,号青谦居士,是大炎王朝曾经的榜眼,此刻身穿白衣,两鬓斑白,却也是因为自己学生的事而头疼不已。
“且让她跪一跪,磨一磨性子,好过于以后弄出什么事情好啊。”
两人听后也是频频点头,为这个正确的决定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