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送她回家（2）
我和夏冷叶果然是不同路的，出了校门，她是左转，而我是右转。如果真的要送她回家，我大概要走上平日三倍多的距离。但她应该不会让我直接送她回家吧，毕竟我跟她还不太熟悉。就算是熟悉的异性，大概率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庭住址互相告诉对方，何况我们只认识了一天的时间。我跟在她后头，嘴上倒也没抱怨，她倒是突然变得很安静，没像之前那样喋喋不休地捉弄我，或许忙碌了那么长时间，也很累了吧。我也很累，今天发生的事情妥实有些太多，早上遇到泉春被校领导误会，写了一天的检讨，下午放学又被夏冷叶折腾，按照平时我早已回家，却拖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夏冷叶是那种哪怕是开学第一天也要上晚自习的学生——我们学校里确实有这样的学生，因为刚刚我回头望向教学楼，那里还有几间教室亮着灯光，夏冷叶不是这样的学生，她不是我想象中的书呆子。
现在才七点出头，很多店都没有关，路上许多人还在嬉戏，那其中不乏穿着校服的学生，所以我们走着夜路，却也没有感到有多孤独，反倒是挺热闹的。这里不是像老街区那样偏僻的地点，其实不需要我送她回家，她一个人也不会害怕的吧。
夜里的风还没有凉爽起来，但是相较于白天，也已经足够凉爽了，至少穿着校服短袖，也没觉得有多热，背上没有淌汗，头发也没有变湿。有时我很羡慕女生能够穿裙子，可以将双腿裸露出来，貌似裙子一开始就是给男人穿的，只是后来慢慢演变为了女性的特权，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女性穿起来更加漂亮吧。如果在这个时代在路上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男人，你的第一反应会认为这个人是一个娘炮。但现在伪娘文化盛行，其实穿裙子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历史的发展总不在我们意料之内。
每当我热得卷起裤管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此刻还没有热到那种程度，但我还是想起了裙子，因为在我的面前，夏冷叶正穿着校服裙子，腿上套的白色长袜，风一吹，裙摆摇曳着。
可能正如夏冷叶所说，我是一个猥琐的男人。我跟在她后头，总是不经意地想去看着她的背影。一来路边没有好看的风景，二来她占据了我的整个前方视野，想不看也不行。我不想看，因为我不想成为她口中的变态，那样真的就应了她所说的话了。我努力使心中那不自然的感觉消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使我刻意撇开的眼睛角落里全是她。
我们走过一座小桥，月光铺在桥底下的水面上，可惜大城市光污染严重，看不清里面的月亮。走过桥，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路边有一盏路灯坏了，不停地闪烁着，眼前的景色忽明忽暗，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那种灯，但在这种氛围下没有一丝恐怖。我问走在前面的夏冷叶这灯是不是坏了很久了，她头也没回，说不知道，我对此感到疑惑。随后便想到灯应该是昨晚坏的，还真是巧啊。按照我们城区管理的效率，大概得花个三天才能修好。
我跟夏冷叶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再加上她是学校里的有名人物，由此我与她故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在她后边走着，感觉自己像个保镖。保镖就是那种不需要干涉被保护者的生活，只要在旁边当个木头。她一言不发，嘴里没哼歌，也不跟我说话，好像又变为那个无口系角色了，这让我稍许有些寂寞。看着一个人的背影，你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我不知道夏冷叶在想什么，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心情不太好。我很想跟她搭话，也希望她能够跟我说几句话，竟怀念起了她的恶劣性格。这浓浓夜色影响了我的内心，月光的银辉融入白色的灯光之中，因为有她的存在，我变得多愁善感。
我和她倒也没有离得太远，我兼顾着护送的任务，离得太远对夏冷叶不太礼貌，而且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我也帮不到她。但意外情况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吧？随便送一送我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倒也轻松。这并不是在立flag。我们之间隔了一人身的距离，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我伸出手，是可以触摸到她的背部的。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这是由于风的缘故吧？还是说我鼻子很灵光？
从我们走出校门的那一刻起，她从没用正脸瞧过我的，我却无时无地地不在注视着她。
路过一家奶茶店，我问她要不要喝奶茶，用来庆祝我们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她说晚上不喝那种东西，我也只好作罢。只不过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叫我别跟在她后面，说我像个尾随痴汉，导致路人都在看着我们。我想了想那副场景，好像还真挺像的，又留意路人的目光，发现有几个人真的在看着我们。我说：那怎么办。夏冷叶终于转过脸来，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右边的位置：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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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肩走了一会儿，路上的景色变得熟悉，我没有多作留意，只是由着夏冷叶往前走。她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向我解释什么，我怀着疑惑的心情也没发问，好像怕打破我们之间宁静的氛围似的。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北淮市没有夜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热闹的气氛变得冷清。很多服装店关了门，路边卖烧烤的摊子还在叫嚷着，咖啡厅的灯光照常明亮。
最终，我们绕了一个大圈，重新回到了校门口。
“解释一下？”
我对夏冷叶说。
“迷路了。”
“谁信啊，迷路迷到学校大门口了。”
“那不是更证明了我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孩子吗？”
“我懂了，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是s极，而学校大门是n极，这样解释如何？”
“你说得没错。”
“那就有鬼了！人又不是铁磁制品，身上怎么可能有磁极啊！”
“是因为万有引力。”
“那引力还真够大的，不要以为我物理成绩差，就认为我没学过这门科目。”
“哦，那个，吉司辰是考了四十七吧？那还真是”
“你果然偷偷看了！让我想想，下一句是不是又要提到我的智商了？”
“有进步，还会抢答了。不过物理的分数还没有真正地体现到你的智商，语文更是我想不通，作为一个中国人，语文为什么会考得那么差呢？”
“我也很想知道。”
谁能告诉我，我也很想知道！
“你知道吗，吉司辰？”
“嗯？”
“我刚刚在路上一直在犹豫着”
夏冷叶说：“想着被你这种变态知道家庭住址就不好了。”
“那你就别提出来要我送你啊！所以你是兜了一大圈是吗？”
“唉。”夏冷叶叹了一口气，“倒也没什么，就当是晚间散步吧。”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怎么被你先说了？是我在送你回家好吗？”
“咦？跟我一起走路难道不是一件奖励吗？我还说吉司辰帮了我的忙，给它（无部首）一件奖励好了。我做错了吗？吉司辰原来是那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角色吗？”
“不要擅自读出括号里的内容啊！还有这对于我是一种折磨，不是一种奖励吧？我原本早就可以到家了，现在却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啊呀，原本我以为吉司辰认为跟我说话就是一种奖励呢。原来不是吗”
“怎么可能是！”
“那么这样好了，既然你不满意的话，就按照你说的来吧，吉司辰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这是真的吗？谁信啊。而且这家伙用什么“想要我做什么”，而不是“满足你的一个愿望”，绝对是在画圈套让我往里边跳吧？到时候又会说“吉司辰好变态噢”。等一下，我已经在想变态的事情了吗？
“你绝对又是在捉弄我吧？”
“我说出来的话四匹马也难以追回。”
“你直接说驷马难追不就好了吗？”
“四字成语也太俗套了。”
“这样吗？”
喂，真的假的啊？表面上我保持了平静，但内心其实波涛汹涌。
“吉司辰现在应该很激动吧？”
“才、才没有。”
“不过像那种‘给我实现无数个愿望吧’必须给要ban掉。”
“我知道，又不是小学生了。所以说，现在该往哪里走？”
夏冷叶朝我转了过来，柔弱的灯光打在她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显得那张雪白的脸蛋显得更加清冷了。
“谢谢你吉司辰。”
我听到了她的感谢，从这个恶劣的女人嘴里说出的一句感谢。
“今天就送到这里吧。”
“啊，嗯。不用我继续送你吗？”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是可以跟你一起走。”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夏冷叶走了几步，回过头对我说：“不会生气啊，你。”
说完后，她真的走了。
我没有追上去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不停地变远。她拐入一个拐角，我便看不见她了，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周围没有半点声音。我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她渐远的脚步声，但那是错觉吧。再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我抬起早已僵直的双腿，抬头看眼夜空，不知是何种心情，循着她的足迹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