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薛定谔的老鼠
这个审讯室好脏。
为了营造恐怖气氛,审讯室里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刑具上生满了铁锈,一点都不符合卫生标准。
安室透实在不想碰这些刑具,转而去看摆在架子上的医学药剂,那上面大多英文标注,充斥着各种专有名词。
安室透刚拿起一个瓶子,就感觉脑海里一阵眩晕。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呓语,都是些辩解和求饶的声音。那些声音有着不同的音色,却无一例外都充满着痛苦。
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愤怒的辱骂和斥责,冰冷的讥嘲,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和哀嚎声,吵得人头晕目眩,摧残着人摇摇欲坠的理智。
杂乱的声音中,唯有一句话始终清晰。
我不是老鼠,我是老鼠,我不是老鼠,我,老鼠,是,老鼠,我,不是,我是,老,老鼠。
男女老少,天南地北的口音,都汇聚成一句话。
安室透的目光渐渐迷茫,下意识地跟着念:“我是……唔。”
他猛然堵住了自己的嘴。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天灵盖,他打了个激灵,轻咬舌尖,血液的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疼痛使他找回了几分清明。
他又试着拿起一条鞭子,皮革的质感刚接触到手指,十多个血腥的审讯片段,就在他脑海里炸成了烟花。
若是换个人,短时间内看到如此多的残酷画面,肯定是要捂着胃部呕吐,一直吐到虚脱的。
但安室透在组织里,曾多次负责过审讯,这些东西对他只是家常,反倒不如之前的呓语影响大。
安室透举着鞭子走向小林,虚空挥了一鞭子:“反正你也说不出话,那就我问,你答,是或者不是,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小林左手剧烈晃动,嘴里发出唔唔地声音。
“你想我凑过去?”安室透问。
小林点点头。
安室透往前走了几步,越靠近小林的方向,脑海里的嘈杂声就越大,头脑便越昏沉。
他想停下,退回去,但是脚步已经不受控制,还在继续向前。
小林看着安室透神情惊恐地不断靠近,眼中闪过得意,他右手摆动了一下,便从墙上的手铐中脱出,手臂顺势下挥,一根银针从袖口飞射向安室透。
这么短的距离,安室透必然中招,他今天死定了。
这次的对手可真难缠,等他出了审讯室,他一定要向教官多讨要些报酬。
然而,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安室透勾起唇,轻笑出声。
他竟然早有预备,他迅速抬起手中的鞭子,挡住了银针,那针便嵌入了鞭子的柄端。
他又慢悠悠地走上前,三两下制服了逃脱的小林,将他再次锁回墙上,才上下打量起那根银针:“这就是规则里说的,实验室的新药剂了,对吧。”
他笑得胸有成竹,显然早就知道了答案。
小林怒视着他,口中塞着布条,想骂也骂不出来。
安室透笑得十分欠揍:“差点忘了,你现在说不出话,那就我来讲吧。审讯室里有精神污染,会不断诱导屋内的人说错话,规则二,不要给被审讯者开口的机会,其实是用来保护你的。”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拔出银针,继续道:“规则四,审讯室里没有老鼠,是说我们进入审讯室之前,都不是老鼠,但是审讯室的环境,可以人为制造老鼠。”
他走向小林:“审讯室内其实没有审讯者和被审讯者之分,只是两个人在对赌,输的人变成老鼠,赢的人带着新制造出来的老鼠开门。”
“这不是一局公平的游戏,因为你和规则制定者是半个同盟,规则天然会偏袒你。架子上的医学药剂虽多,但都是很常见的东西,没有任何一样可以称作实验室的新品。所以我猜,这药剂一定在你的手里。”
“看你的眼神,想来我猜对了。”他笑着举起银针,“那我就再猜一猜,这上面淬的毒药,可以让人长出老鼠头。”
小林剧烈地挣扎起来。
“看来又对了。”安室透声音愉悦,“那么,游戏结束了。”
他将银针刺入小林的皮肤,小林的脸上迅速长出绒毛,头发变为灰色,最后整个脑袋都变成了老鼠。
安室透用匕首划开小林的手,鲜血滴在门锁上,咔哒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
苏格兰站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刻看了过来,眼底的担忧散去,笑道:“恭喜。”
【这次我终于看懂了,感谢安室侦探的详细解说!】
【有个问题,安室透说的常见药剂,真的常见吗?我为什么没听过?】
【我学医的,我不觉得常见!】
【我刚刚去搜索了一番,这些药剂,在医学的临床应用上,不算常见,但是在审讯中,确实算是常见药剂。】
【那么问题来了,安室透为什么觉得常见?他是警察吗?】
【楼上的,你见过警察需要隐藏身份做服务生吗?而且我也搜索了,那上面的药剂,不合法。】
【哦,那洗不白了,就是犯罪组织成员,大家认命吧。】
【哎,那么帅气,聪明,十项全能的小哥哥,为什么偏偏是罪犯呢?】
弹幕的讨论无法影响安室透,他正在脑子里整理情报。
审讯室的情况,证实了他们先前的猜测,教官就是真正的老鼠。
那么问题来了,sss级的通关条件是找出真正的老鼠。
现在系统既然没有通关提醒,那就证明他们缺少一个答案提交的过程。系统是没有答案提交键的,所以他们只能把答案提交给组织。
正常的流程是报告上级,他们目前的上级是教官,那人肯定不会自己杀自己。
至于苏格兰,在对待老鼠的态度上,苏格兰还真的很难让人信任。
审讯室的时候,苏格兰十分担心,但也只是守在门外,就证明他的行事是要遵循人设的,不能无止境地帮安室透作弊。
总之,安室透悲哀的发现,在对待老鼠这件事上,他唯一可以相信的,竟然是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