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为了自己背水一战

    姜珊走在路上，心情非常地复杂，程悦的声音在电话里头显得很焦急，也很疲惫，不像是平日里沉静的他。

    电话又响了，她看了一眼，是不认识的号码，就没有接，可那头并没有挂断的意思，一直响着--

    她叹了口气，接了起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被停职了--”那头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疲惫：“我只是想见见你--”

    咖啡厅里，姜珊看着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程悦，疑惑地问：“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爸妈天天到医院闹，去卫健局找领导，说我对婚姻不忠实--”程悦揉揉鼻梁：“我要离婚，她不同意，我父母也不同意--”

    姜珊有些惊愕：“你--你何必--”

    能从普通医生做到副院长，他付出了那么多--

    “我不会屈服的--”他的眼神慢慢地坚定了起来：“我听了他们的话学医、我听了他们的话结婚，我现在不想再听了--其实我不想当医生，我当初想考的是美院，我想拿画笔不想拿手术刀，可是我父母说那么好的成绩去学那些东西可惜--”

    姜珊沉默了，他继续说：“我向往的是用颜色去诠释我心头的画卷、我的生活、我的思想，我不想拿着手术刀划开一个个的肉体，去寻找病灶--我做着和最初的梦想毫不相干的工作，我一直按照别人的心意生活着--”

    “可是，你努力那么多年，总不能说归零就归零吧？”姜珊开口，态度沉静：“我劝过你，生活怎么只能由着自己，生活更多的是责任！”

    “哼！”他冷笑了一声：“我对他们负责了，可是我的人生呢？谁又来对我负责？原本我想和丁琳好好地沟通，能好聚好散最好，可他们却一点儿也不听我的解释，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压制我，我已经受够了--”

    他的神色变得狰狞了起来，捏着杯子的手也在发抖：“我受够了别人对我人生的拿捏了，我绝不屈服！”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姜珊叹了口气：“我--很同情你，但是你想清楚以后的路了吗？你有什么资本从头再来，你可能再去学习画画、再去拿画笔吧？”

    程悦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我还没有想好，但我能肯定的是，我不会屈服的，我一定要离婚，哪怕从此失业--”

    “你的女儿呢？”姜珊看着他，提醒着他现实中他应该考虑的问题：“她会怎么看待你？怎么看待家庭的破碎？”

    “这也是我想要离婚的另一个原因--”程悦带着痛苦，皱起了眉头：“她现在才高中，已经被我的父母开始规划人生了--”

    “姜珊--”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表达自己心头的焦虑：“我已经成为了家长制家庭的牺牲品，我不能让她也成为这样的牺牲品，我的女儿，她富有感情，她有一双慧眼，能看出细微处所蕴含的悲欢离合，她应该去学习文学，做一个文字工作者，而不是被我的父母逼着接着学医--”

    “我们父女曾经无数次地讨论过她的未来，她表示学医会让她很痛苦，可是丁琳却无比坚定地支持着我的父母，她说女儿是父母一手带大的，我们应该感恩--”他说着愤怒了起来：“她逃避了为人母的责任，却要拿我女儿的前途去感恩--”

    姜珊想要抽回手，可是他拉着不放，朝她道：“而你的出现，让我坚定了心意，我实在无法和一个同床异梦的人一起生活--”

    “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反抗，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说是为了我--”她最终还是抽回了手：“程悦，你的反抗你为了你自己，但是，我想提醒你，这种反抗的结局说不定会很--你父母年事已高，而你的女儿却还在小--”

    “我知道，但是这不能成为我继续被压制的借口--”他悲哀地看着她：“珊珊，你真的--真的不愿意成为我身后的女人么？”

    姜珊笑了起来：“我在这一点上，和丁琳是一样的，我们不是男人身后的女人，我们自己就可以独当一面--”

    “珊珊，我无法放手--”他很痛苦：“我觉得你在精神层面能真正地理解我，我真的无法放手--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么？待我离了婚，我们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姜珊微微红了眼圈：“程悦，我也想--可是，如果这种幸福要我背负负疚感的话，我们不会幸福的--”

    程悦沉默了，姜珊的这种道德感，也是让他觉得她可爱的地方，他悲哀地说：“要是你自私一点儿就好了--”

    “我要是自私的话，你又怎会喜欢得上我--”姜珊心头含着无数的悲伤，却还是勉强的笑：“程悦，我们做朋友吧，做一个能相互理解的老朋友--”

    他抬眼看着她，突然凄楚地一笑：“我知道，自私的是我--”

    两人从咖啡馆出来，刚要说再会，斜刺里却突然冲了一个身影过来，抬手啪地给了程悦一个耳光，愤怒地吼道：“你个兔崽子，都这样了，你还要迷恋这个狐狸精！”

    程悦怔了一下，看见满脸狰狞的父亲和旁边一脸悲伤的丁琳，愤怒地说：“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们已经害得我被停了职？还要怎样？”

    “你你你--”程父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不思悔改，还要和这狐狸精搅在一起--”

    “程伯父，请您嘴里尊重一下别人--”姜珊微微红了脸，却镇定地开口：“不要开口就侮辱你。”

    “你勾引了我儿子，不是狐狸精吗？”程父怒视她：“我要找到你们单位去--”

    “行啊！”姜珊轻松地答道：“我身子不怕影子斜，您要是到我单位来闹，我冲好茶叶买好茶点等着您，您要闹一天、十天我都奉陪--”

    “呸！”程父气冲冲地说：“我就不信没有人能管得住你？”

    “当然有--”她轻松地笑笑：“我自己能管得住我自己，而你，却在妄想管得住别人--”

    程父被她一句话堵得满脸通红，丁琳赶紧说：“姜珊，你说话应该客气一点儿--”

    姜珊转头看她：“所谓的客气和尊敬都是相互的，丁姐，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事情，我无须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倒是想劝劝你，你应该多听听他--”

    她伸手指指程悦：“听他心头是怎么想的，而不是一味地通过老人对他施压--”

    “我家的事情，仿佛与你无关--”丁琳红了脸：“不需要你教我--”

    “那好--”姜珊一摊手：“再见--”

    她转身就走，没有片刻的迟疑--

    程父捂着胸口身子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