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后悔
船上很热闹,姜婉晴请了有名的戏班唱曲,桌子上还有北边样式的糕点,就连茶都有好几种,且是现场烹的。
几位夫人围着火炉喝茶,聊天。
杨夫人大着胆子问:“刚才那位夫人是姓严吧,从京师来的,怎么和您像是旧相识。”
其他人皆不敢问,可能杨夫人有些瞧不上姜婉晴,觉得她空有些美貌。
听着刚才的意思,还威胁和殴打自己的亲戚,不就是嫁给一个塔儿人,有什么可骄傲的,为虎作伥的女人,她看不上。
“既然您问到了,我也不好不解释,大家都听听,帮我评评理,到底是不是我的不是。”
姜婉晴缓缓地站起身来,仿佛一朵盛开的雪莲般高洁而优雅。她身披一件洁白如雪的华丽大氅,整件衣服都铺满了柔软光滑的狐狸毛,仿佛将冬日的雪景披在身上一般美丽动人。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头顶所戴的那颗东珠,其大小竟然比拇指还要大!这颗东珠圆润晶莹、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它与姜婉晴白皙细腻的肌肤相互映衬,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高贵典雅、超凡脱俗。
谁能想到半年之前,她还是个籍籍无名,在后院中下跪求生的孤女。
“严夫人的确和我有些关系,她是我母亲的姐妹。父母去世后,我投奔她生活。按常理,我应该感念她的养护之恩。”
“但在严府生活的五年,都是我的自己靠着针线活换银子,还有凭着父母留下的那点银子生活。”
“这也就罢了,严大人官职不高,养活我也费力,一点银子,我不计较,更何况我还住在人家家里,花些钱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其他夫人的脸上变了变,各有各的精彩。
一个孤女,能花多少银子,不过是不想养,却又想得些好名声,随便放在府里而已。
这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也如此狠心。
姜婉晴顿了顿,继续说:“可严夫人竟然想将我许配给一个太监做妾室,我不从,她就逼着我上轿。不过老天帮我,那天赶上京师动乱,我这才活下来。”
她看着周围人的眼色,里面有震惊,有诧异,有惊奇,还有不耻。可没有人可怜她,姜婉晴清楚,这些人的冷漠和高傲。
若不是那达手里掌握兵权,这些人绝不会这样客气,可能会第一个想着杀了她。
一个曾经要去给太监做妾的人,又成了塔儿人的妻子,怎么配活着。更何况这个女人异常美貌,她们对这样的女人有着天然的敌意。
“杨夫人,您会逼着自己的外甥女去给太监做妾室么?”姜婉晴明明是笑着,但话中带刀,这不是反问,而是嘲讽。
一个连外甥女都会出卖的人,压根不值得尊重。
杨夫人的脸上夹了两分尴尬,说:“这是我的不是了,竟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缘故。这个严夫人也太过分了些,竟然为了专营升官,出卖自己的外甥女,的确不是好人。”
她的话语淡淡的,没有怜惜,更没有为自己的话感到后悔,只是应付姜婉晴的话而已。
杨家后院已经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她已经没有了怜悯这样的感情,活着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而且她对漂亮的女子,格外敏感,想杀了她们,又想让她们成为严府中的一员,看着她们互相斗来斗去。
姜婉晴将茶递给杨夫人说:“这怪不得夫人,夫人只是好奇而已,也正好给我一个机会,澄清其中的误会。严夫人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以后她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大家也别觉得新鲜,别跟着凑热闹。”
这也是告诉大家,不能帮严夫人说话。
踩地捧高的人多的是,现在大家谁不顾着自己,谁还能想到别人。
严夫人这样的小官府邸,谁肯帮,就是姜婉晴不说,大家也不会搭理她。
杨夫人喝了茶,津津乐道的说:“果然是好茶,还是夫人的手艺好,咱们也跟着享福。”
这些人还是给杨夫人面子,听她这么说,气氛又热闹起来。这事就算过去了,但在严夫人心里还没过去。
严星楚的脸肿了,人也跟着发起烧来,身上烫的不行,严夫人只能用家里仅有的银子请了大夫。
严大人回家时才知道姜婉晴如今已经成了将军夫人,他拍着大腿,后悔不已的说:“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扔下她不管。我要去找,你非说我贼心不死,想要金屋藏娇。”
“我真是冤枉,她也是我的外甥女,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看她可怜,想帮她一下而已。原本抬进高公公府中也就算了,可发生了动乱,她一个弱女子,能活下来算是万幸。”
“当初要是找到她,好好和她说说,至于闹成现在这样么?说来说去,就怪你小心眼,只盯着脚尖过日子。”
他如今已不在京师做官,到了湘北也是勉强谋生。
心气又高,日子过得实在不如意,絮絮叨叨的埋怨着严夫人。
殊不知,当初严大人可是一力促成姜婉晴和高公公的事,现在却不认账,着实可恨。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死丫头,一点不念旧情,好歹我也是她的姨母。她竟然让人把星楚打成这样,简直不是人。”
她抹着眼泪怒骂着,她不想想当初自己是如何对待这个外甥女的,以至于有了今天的恶果。
姜婉晴躺在榻上,靠着迎枕没说话,屋子里点着灯,还有炭盆,但她还是感觉不到温暖,身上总是带着凉意,手脚像是放在冰窟中一般,已经没了知觉。
那达走进来,正好看到她盯着外面的景色不说话,心不在焉的样子。
“谁惹你了?”那达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又怕自己身上的凉气冰到姜婉晴。
在火盆边上烤了烤火,觉得身上的凉气散了,才靠在姜婉晴的身边,随意的牵着她的手。
“看见严夫人了,心生厌烦而已。”
姜婉晴低声说着,头还慢慢的靠在那达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