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薅羊毛的快乐
一进去灰雾，踏破山像是陷入了凝胶或者跌入了泥潭，速度陡然放缓。
旋即，让叶明感到无比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隔着更近，看的细节更加清晰。较之侵蚀那头梅花鹿，也另有不同。灰雾像是拥有了灵智，剧烈沸腾起来，化作妖冶美女、金山银海、万千仆从臣僚、尸山战场、美味佳肴……
自四面八方，接连涌来，冲向踏破山。
对于失控贪念的侵蚀，无论周瑾岚还是杜挡等老大当家、老哥哥、老弟兄一干人，都是不知见过多次，故而面色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叶明可是脸色凝重，禁不住道：“拿这个来考验干 部，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一时间，他对与贪祟的斗争，心头充满了无尽的警惕。
他刚来到这个世间，那头光头祟兽化作美女诱惑他，栩栩如生的真实程度，至今让他难以忘怀。故而，踏破山被灰雾围攻，在外看，灰雾所化的美女、金钱、仆役臣僚、血腥战场、美味佳肴……极为寻常，但是对踏破山来说，都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一幕幕场景。
杜挡忽然掏出一袋子金砂，看袋子的模样，显然搜刮自黑砂窟中，一晃，道:“开盘了！我赌踏破山至少能挡住灰雾三轮冲击。”
叶明的两位老哥哥一听，陡然来了精神。
山羊胡也随手掏出了一袋金砂，双眼贼亮，轻捋山羊胡，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跟！我认为，杜挡大当家太过保守，除了贪暴执念，别的都难以动摇踏破山。”
“我不这么认为！我以为踏破山所言非虚，他被金睛祟豹抽的清心寡欲，而今毫无贪念，灰雾奈何不得他，一定能够顺利脱身，安然而返。”三角眼飞快眨巴着三角眼，也掏出了一袋金砂。
“非也、非也，正因为以前最大的贪念，被金睛祟豹给直接抽没了，因此当前应该是处处破绽，一关也过不了才是。”张岳也掏出了一袋金砂，说出自己的一番看法。
这些家伙在黑砂窟一番搜刮，显然所获巨丰，而今随随便便掏出一袋金砂作赌资，眉头也不皱。
见这一干货色直接开赌，周瑾岚嫌弃的一皱眉头，转而看向了叶明。
叶明一脸凛然，走过去，飞快将老大当家、老哥哥、老弟兄手中一袋袋金砂收起来，道：“既然开赌，就要严格按规定来，为避免有人赖账，赌资由我与周瑾岚大人作保收纳。我们身为保人，每份赌资抽水三成，没有问题吧？”
老哥哥、老弟兄，自然点头同意。
老大当家本能想破口大骂“强盗行径”、“吸血鬼”，然而扫了旁边冷漠着脸的周瑾岚一眼，忽然心头一跳，张开的嘴，打了个呵欠，又闭上了。
灰雾对杜挡的侵蚀大戏，此时也开始上演。
美女、金钱、仆役臣僚、美味佳肴，接连不断，纷纷在杜挡面前败下阵来。
踏破山就像一名伟岸的丈夫、无欲的圣人，任凭灰雾贪念鼓荡如浪，连番冲击，自是岿然不动。
张岳与杜挡一脸丧气，山羊胡与三角眼却怪叫连连，大为亢奋，挥舞手臂，上窜下跳，隔着灰雾在为踏破山加油打气。
当血腥战场出现在踏破山面前，踏破山神色陡然一变，一股狂暴、嗜血、凶悍的气息，释放而出。
那怕被项圈禁锢，依旧贪念释放，亮出一柄三股托天叉，对着冲来的敌人，勤劳的渔夫叉鱼一样，奋力叉了一条又一条……
三角眼看到这一幕，也懊恼的呸了一句。
叶明留下一袋子半金砂，将另外两袋子半金砂丢给了山羊胡。
山羊胡却是乐的山羊胡直翘。
叶明将一袋半金砂揣入怀里，正色道：“后面无论腾云山还是杨埠镇成为你的封地，这些金砂，就充作启动资金。”
周瑾岚一脸满意点了点头，感觉叶明没有赌博的恶习，还靠安稳的、一本万利的作保，大赚特赚，——人是有些变态，但聪明也是真聪明。
特别是能想到自己，维护到自己的利益，还怪好咧。
这时，那灰雾也兴奋起来，像是嗅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蜂涌而来，化作更多的踏破山的死敌，有护卫商旅的一队队保镖、有护送富豪的一队队护卫、有聚集成团企图吞并踏破山的盗匪……
看着踏破山与这些护卫、保镖、盗匪，奋勇作战，尽皆不是他一合之敌，完全是无敌状态，肆意厮杀屠戮，众人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自然清楚，这些灰雾幻化，实则就是踏破山内心的投映，由此可知，这个混蛋所言，被金睛祟豹抽的没了贪暴念头，完全就是一派谎言。
想到刚才如非叶明阻拦，还真要放开他的项圈，以这厮的狡诈，眼下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这儿，杜挡等人又狐疑的看向叶明：这厮怎么就那么坚决的拒绝踏破山当时算是极为合理的要求呢？是这厮太过心黑，还是看透了踏破山的虚实？嘶，不论是心黑，还是真看透了踏破山，总而言之，这厮可都不是个善茬。
失控的祟念所化的这片灰雾，就怕你没有贪念，只要有，立即就能投你所好，什么都能给你幻化出来，一步步侵蚀你、诱惑你，不住释放自己贪念、放大自己贪念，直到最后不可收拾。
踏破山自然也逃脱不了，厮杀的越起劲，贪暴的念头越强盛，进而渐渐失控……
见踏破山渐渐的，身上的皮肤像是水波一样，不住开始剧烈起伏、扭曲，而皮肤下的筋骨血肉，像是藏了一头恶魔，急剧变幻形状，一会儿巨矛一样高高刺出一截，一会儿又诡异的深深凹进一大块，一会儿整个身躯像吹了气一样急剧膨胀，——似乎那恶魔下一刻就要撕裂皮肤，脱露而出。
杜挡等人凛然，情知到了踏破山即将失控的临界点，就要收拢绳索，将他给一举拉扯回来。
“你们不赌了？可以再赌一赌，他还能坚持多久嘛。”周瑾岚忽然脆生生开口道，顿了顿，又道，“我与叶明还可以做担保。”
众人一听，包括叶明在内，都有些哭笑不得。
叶明暗自一咧嘴:“我的大小姐哟，你就是急着赚钱，也不用逮着他们几个羊毛薅起来不住下。他们刚输了一大笔，那能再上钩？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嘛。”
叶明环视一圈，见没有人吭声，快刀斩乱麻，道：“不赌了？那赶紧将这厮拉扯回来。过会儿真压不住贪念，变成贪祟，还要再费我们一番手脚将之给清除掉。”
杜挡一听，手一顿，一股大力涌入，绳索一举绷直，就此将踏破山自灰雾中生生拔了出来。
踏破山像一口破麻袋，尘土飞扬，重重砸落地上。
脱离了灰雾，情况也并没有好转多少，皮肤变成了烫熟大虾一样的暗红色，上面浮现一条条粗细不已、凌乱不堪的符纹胡乱飞窜，夹杂着一股嗜血、残暴的疯狂散发。
身躯骨骼筋肉也依旧继续剧烈扭曲抽搐，像是变成了瘫软的橡皮泥一样，忽然探出一只鸟爪形状，忽然又一根根尖角刺起……
禁锢他的项圈，也急剧闪亮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被他挣脱。
“不好了、不好了，这厮马上就要祟化了，不可留，大家伙一起动手，了结了他！”杜挡一脸悚然，断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