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只小手，来自何方？

    厅堂内，一名小女孩惊惧地看着卓文，身上披挂着一件过大的围裙，地上滚落着一只正在旋转的炼丹炉铲，显然方才的声响便是由它所致。

    “爹爹爹，今日我在学府被师父留下指导修炼，故此晚归，您别生气，我现在立刻为您准备膳食。”她颤抖着声音解释，同时试图在那过大尺寸的围裙上擦拭着手掌。

    卓文闻声，犹如遭受到雷霆一击，呆立原地。

    这正是他在无数梦境中反复听见的声音，即便置身于千万生灵之中，他也能准确辨识出卓雪的独特嗓音。

    他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少女，扎着简单朴素的马尾辫，面容清秀，面庞略显蜡黄，显然是修炼不足所致。那双扑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紧张与恐慌。

    “雪儿……”卓文喉头一梗，凝视着他朝思暮想的女儿，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卓雪的额头……

    曾设想在遇见雪儿的那一刻，要说的修炼感悟，要表的决心，皆被心绪激荡堵塞于胸腔，竟一句都无法道出。

    然而纵然无千言万语，仅仅那一声“雪儿”，便使得卓雪的身躯瞬间紧绷如弦。

    卓雪的眼眸中，泪水悄然滑落，目光中交织着惊讶与恐惧。

    究竟有多少个年头，父亲未曾唤她一声“雪儿”了？这些年，他抬首辱骂她是废材，垂首贬称她是杂灵，连一句“卓雪”都吝啬出口。

    而今，他竟然唤她作“雪儿”？

    然而，在卓雪的欣喜之下，她更加忧虑今日父亲这般亲昵的称呼背后，是否别有深意？莫非是要借此索取修炼资源？不可能，以往父亲总是强行索取，从未有过讨好之举。

    或者是他知道师父已因她每日不完成修行任务而生怒，欲对她施以惩罚？但这不合理，父亲已经有两年不曾过问她的修行状况了。

    实则近日，卓雪为筹措修炼所需的资金，每日回家，做完家务后便立刻投入串制灵珠的工作，只为了赚取更多的修炼资源，甚至深夜还在劳作，根本无法抽出时间来完成修行课业。

    因此今日，她们的修为导师将她留下了。

    陡然之间，卓雪心中掠过一个念头：难道父亲也要离她而去，就像母亲当年那样一走了之吗？

    “爹，你别丢下我，我会改正修行上的错误。”卓雪突然用力抓住卓文的手，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然而在卓文的手被卓雪握住的那一瞬，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是一双孩童的手？

    卓文猛地翻开卓雪的手掌。

    卓雪那娇小的手掌之中，竟布满了粗糙的痕迹，仿佛被无数次刺磨所致。

    常理而言，如此年纪的孩子，双手应犹似软玉温香才对，怎会变得如此粗糙？

    显然，这是因为家务繁重或是长期修炼某种劳神的秘术所造成的。

    想到这里，卓文不禁暗自悔恨，自己究竟是造了何种孽障啊！

    强抑住内心的悲痛，卓文轻轻摩挲着卓雪的后颈：“放心吧，爹不会抛下你的，你先去修炼，饭菜由我来做。”

    说着，他拿起地面的炼丹铲，走向那座农家的大木灶台，预备动手烹饪膳食。

    然而听到卓文的话语，卓雪非但未显惊喜，反而露出畏惧的神色，似乎证实了她内心深处的担忧。

    她猛地扑向卓文，紧紧抱住他的修炼服：“爹爹，你要离开吗？要抛弃雪儿了吗？”

    “如今我已然失去了娘亲，若是爹爹你也离我而去，那我便真的只剩下孤身一人了，呜呜呜……雪儿一个人好怕啊！”

    卓文面色古怪，自己不过想为她烹煮膳食，为何她反应至此？他可不愿离去，他还想要留下，倾尽全力爱护她，照料她，让她能过上修炼无忧的好日子啊！

    他手足无措：“不是的，爹爹不离开你，你别哭啊。”

    久未与女孩子打交道的卓文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安抚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