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 章 分手
沉重的呼吸落下来。
却双瞥一眼肩头的吻痕,犹豫片刻,终是抬手推开褚春申,“咱们分手吧!”
她侧侧身子想躲开,到底动作慢了些,褚春申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嗓音略带沙哑,“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到此为止。”
“为什么?”
却双的答案相当公式化:“你家里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呵……”褚春申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笑意深沉,眼里蓄起星光,“我认识的你,绝不会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提分手!”
“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她锐利的目光,让褚春申一霎起了错觉,他恍惚觉得时间回到了初见的那天,当时却双的眼神也是这样冷静,没有波澜。
褚春申觉得身体不知哪里在疼,心被掏空了撕碎了般的失落。他突然意识到,从相识相恋到今天,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却双,她很少通过语言来表达情意,她习惯性以动作传递情绪,她身上一直缺少寻常女人的那种感性。
却双想挣脱,可无论怎么用力,褚春申都不动分毫,半晌才问,“如果我今天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吭就走了?”
“是。”
“给我个理由!”
她的眼里毫无光彩,气势倒是一分没弱:“我腻了,过了那新鲜劲儿没感觉了,可以吗?”
“你……”褚春申的手紧握成拳头,手臂颤动半天,终是压制住了满心的怒火。他睨过来,眸子里积压了密密匝匝的红血丝,“你会后悔的!”
说着手一松,干净利落转身,摔门而去。
却双心脏猛然一滞,有种说不出口的难受。愣了片刻,跑去阳台,开窗眺望。
天色擦黑,褚春申行色匆匆,没几步便被树荫掩盖了身影。却双看着看着,视线却有些模糊。
她这些天翻来覆去地回味着跟他妈妈会面的情景,越想就越难过,褚春申但凡有一点过分之处,她都能说服自己,往死里消耗他,可偏偏他对自己好到不能再好。
却双又不是一个愿意依附男人甘心做少奶奶的性格,就算继续下去,将来也只会令褚春申夹在家庭和感情之间两难。如果没有遇见自己,他大概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就算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也会和和美美下去,不至于隔三差五就跟着操心。
褚春申是个好男人,她不想耽误他,就只能放手。
却双背过身来,手掌盖在脸上,靠着栏杆沉思好久,才继续过去收拾东西。临走时,她将欠条压在钥匙地下,关上门,从此跟褚春申的一切,都点到为止了。
进电梯的刹那,却双不由苦笑。暗想自己这段感情怎么可以这样草率,开始得无比随意,结束时也潦草不堪。她无法告诉褚春申,其实最初,自己目的不纯。可现在她认真了,所以才要分开。
可真讽刺啊!却双这样想着,泪水忍不住砸在地上。
出小区坐上出租,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手机冷不丁响起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
她以为是褚春申发来的信息,犹豫了半天才去摸手机,没想到竟是慕容香椿,“无双,在不在?在不在!”下面几条,全是感叹号。
却双一头雾水,发了个“嗯”字过去。
那边直接打了语音过来,语气焦急:“无双,你知不知道大狸猫那边出事了?”
她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听罢忙问:“什么情况?”
“就前几天的事,是狸猫他表弟,还在上高中呢,前段时间在微博发了几条爱国言论,让几个日杂盯上了,开始只是掐架互喷,后来越吵越凶,对方威胁要上门找他,隔着好几个省呢,那孩子也没怕,就回了句快来。结果那几个杂碎人肉到他真实信息,直接带了甩棍、辣椒水在学校外面堵他……”
“现在人怎么样了?”
“头上和身上都有伤,不过没太大的毛病。”慕容香椿说着倒吸口气,声音显然变了调,“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报警之后你猜怎么着?警察说他们是互殴,直接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他表弟未成年,但跟他表弟一起的那个同学,还有两个打人的都被拘留了七天。这不刚放出来,那几个杂碎又开始挑衅,微博上晒他们甩棍照片呢!”
“操他妈的,公安这帮狗娘养的!”却双忍不住骂出声,吓得出租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那头的慕容香椿也长叹一声:“我猜你应该挺忙的,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你。对了,这两天微博那些狗逼大v可高兴坏了,到处转发给处理这案子的警察叫好呢,咱们这边还在跟他们撕,不过都是p民,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影响力,官方就给了这么个处理态度,真他妈操蛋啊!”
却双平复了半天呼吸,才咬着牙说:“他妈的欺负小孩儿算什么能耐,你把那几个日杂的微博主页发我一下,我去看看他们多牛?”
“别别别!”慕容香椿有些担忧道,“这次的事我听说不简单,狸猫他表弟的信息好像是体制内泄露出来的,那几个日杂话里话外都表示有人撑腰,自称他们有个红几代的老大罩着,我觉得多少有几分真实性,要不然再怎么人肉也不可能很快找出那么详细的信息。赶紧给你打个电话,就是想提个醒,无双你跟网上那些杂碎的仇恨最多,这几天还是多加小心,别被报复了……”
“嘿嘿——”却双忍不住哂笑,“就那些狗娘养的,我还怕他们不敢来呢!”
“咱可别大意啊,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你放心。”眼看快到到家了,她长话短说,“就照我的话办,把他们主页发过来,不过我最近忙着出差,得空了再研究,有门我就跟你说。先这样,挂了!”
收线的同时,出租车靠巷子口停下。
付了车钱,却双提着箱子往里走,昏黄的路灯下,几个老人凑在一起闲话家常,却双停下脚,跟他们说了会儿话才回家。
这片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但跟从前不同的是,邻里街坊个个面带喜气,毕竟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年,终于要拆迁了。公告是月初张贴的,短短十来天时间,已经有不少邻居陆续搬走,她路过那一户户寂寥的大门,终于意识到童年再也找不回,心里不胜感慨。
上了小楼,连曾经喧闹不休的麻将声都听不到了。袁桂芬盘了个新门面,棋牌室早几天就已迁过去。
却双停在二楼门口,终是忍不住找钥匙开门。最早时,这一层才是她们家住的地方,后来她妈不知从哪里听到要拆迁的小道消息,为了多占补偿款,吵着闹着加盖了一层三楼,没想到如意算盘打空,暴富机会并没来临。她妈又心思活络,将一家人搬到了三楼,腾出二楼给牌客们。
屋里无比荒凉,客厅里空荡荡的,里面的小间,只歪七扭八倒着几张不要的椅子,白沉沉的墙壁上,依稀保留着那些年留下的斑驳痕迹。物是人非事事休,连这曾经为她取暖避寒的房子,也要在不久的将来化为废墟了。
片区的人都在为这期盼多年的拆迁而庆幸欢呼,唯独却双高兴不起来。已经没了亲人,往后连她的家都不复存在,她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还有多少意义。
滴——
手机来了新消息,回神去看,原来是公司财务发来的车票信息。明天上午的班次,去北京。却双收起手机,关门出去,上楼睡觉。
分手,似乎对她没什么大影响。
第二天坐上高铁时,却双已然忘了前一日的心酸与哀愁,她倚着座位瞑目养神,心里合计着要债计划。去年那笔债因为牵扯到农民工工资,又有华晓严暗中帮衬,所以怎么闹都有恃无恐,可现在要的只是工程款,没了农民工这张免死金牌,且不具备主场优势,她必须小心谨慎地走每一步。
正犯琢磨时,褚江宁的电话毫无征兆地打过来:“双姐,你是不是来北京了,几点到啊我去接你!”
毫无疑问的语气,可见是把她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了。
却双笑着打趣:“哟,消息挺准啊?”
“嗨,我哥特意嘱咐的,说你过来出差,让我务必照顾到位。姐你快到了吧,不行我现在就出门,省得堵车!”
却双微微发怔,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褚春申绝不是轻易妥协的性格,他大概率不会因为被分手就彻底放弃。干他们那行的,查自己动向还不易如反掌?
没听见她说话,褚江宁又补充道:“跟澳门佬的合作我这也布置差不多了,正好想跟你好好聊聊呢。再有你那边的事儿,我多少听说了些,跟建工口那些人虽说没怎么打过交道吧,可地面上都挺熟,要有什么我能效力的,兄弟义不容辞。”
几句话直击要害,由不得却双再推辞。反正她也没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癖好,索性顺水推舟,报出时间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