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汉江垂钓
洪齐缓缓睁开那卡茨兰大眼睛，入眼之处，是那波光粼粼的汉江。江面之上，捕鱼人冯阿三健壮而又漆黑的身体，与那湛蓝色的江水显得格格不入。当然，这并不能影响冯阿三每天收获满满。
不多时，冯阿三摇着船桨缓缓靠岸，不出意外的不会出意外，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冯阿三一边把鱼倒进鱼篓，一边收拾渔网，顺带乐呵呵的向老叟陈打招呼：“陈叔，您还搁这里钓鱼呢？都钓了几十年了，不嫌无聊嘛。”
“不无聊咧，一点都不无聊，有时候啊，钓的不一定是鱼咧”老叟陈笑眯眯的回着，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江面。
冯阿三眼见老叟陈又要啰里啰嗦巴拉个不停，连忙收拾鱼篓朝家走去，只留下老叟陈一人在江边钓鱼。
有风自翠华山来，没入汉江之怀，荡漾起圈圈涟漪；有江自西山而下，奔入东临之海，未曾掀起一丝浪花。
老叟陈垂钓了一天，依旧是没有任何收获，不由得收拾起青竹鱼竿，悠哉悠哉的朝家里走去。
据传，如烟大帝与情雨大帝开创烟雨大陆之初，大陆之上，奇形异种，不计其数。两位大帝耗费百年，才堪堪将大陆之上的残暴异种镇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异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眼之中，但偶尔依旧会看到它们的痕迹。
据正史记载，南阳渡原本是一片汪洋，后来不知道因何原因，渐渐形成一个渡口，由于其北接洛阳、南通荆襄、西岭巴蜀的特殊地理位置，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又有野史传闻，此地长年累月的厮杀，浓郁的血气唤醒了传闻中的异种，诸如伏牛山血狼、四方湖毒蛟、卧龙岗垂龙等等。
想来，那些野史都不过是说书人杜撰来吸引流量罢了。
老叟陈家中，算不上豪华，也谈不上富裕，没有老伴儿也就罢了，甚至连只耗子都没有。
老叟陈没有名字，南阳渡的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姓陈，以及他痴迷于钓鱼，其他的，好像只有平平无奇的陈老人。
夜幕降临，老叟陈懒洋洋的躺在破木板上，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钓不到好咧～”便渐渐进入梦乡。
夜半潇潇雨，漆黑点点纹。
不知道为什么，立秋后南阳渡的夜晚总是喜欢下雨，一下就是一个半夜。但是出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被吵醒，第二天起来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活的干活。
老叟陈皱着眉头，缓缓朝着汉江走去，显然是继续去垂钓。老叟陈路过冯阿三鱼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条黑鱼哪里捞上来的？”
冯阿三先是一愣，随后笑嘻嘻的解释道：“陈叔，也就我跟您亲近，一般人我还不屑说呢！”随后冯阿三凑到老叟陈耳边，悄咪咪的说道：“其实啊，这鱼是捡的，就在你经常钓鱼那岸边水草里。”
老叟陈听闻此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朝着汉江赶去，只留下冯阿三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老叟陈赶至汉江，看到此刻的江水一点波澜都没有，很静，很静，像镜子一般的静。
良久，老叟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便不再理会，依旧像往常一样在老位置钓鱼。
南阳渡，冯阿三鱼摊，一气宇轩昂的锦衣少年，好奇的打量着冯阿三鱼篓里的黑鱼，一个劲的啧啧称奇，惹的冯阿三产生了自我怀疑，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在问这黑鱼啊。
良久，少年郎淡淡的问道：“请问哪里可以学习钓鱼技术？”
冯阿三楞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华服少年，以为他看了这么久的鱼是准备买鱼，结果搞半天是来问事情的，忒，晦气，耽搁我做生日。基于此，冯阿三没好气的说道：“汉江那边有个老叟，他钓了几十年的鱼，找他就是。”
少年抱拳一礼，便悠哉悠哉的朝着汉江走去。
不多时，一老一少并排而坐，老的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江面；少的聚精会神，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江面。
日薄西山，夜幕黄昏，老叟陈开口了：“少年，可有学会？”
少年肯定的答道：“会！”
“不，你还不会。”老叟陈不急不缓的说道。
少年渐渐陷入沉思，眉头越来越紧。此时，寂静的黄昏中渐渐带来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的雨幕，只不过，这雨是红色的。
少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老叟陈开口说道：“痴儿，你却看好，执钓者，不只是钓鱼，更是钓这天下苍生！”
嘭～老叟陈周身气机涌动，褶皱的破衣顷刻间化作烂布条，露出老叟陈那与之外表不一致的健壮身躯。
与此同时，平静的江面突然波涛汹涌。只见江中心的江水步步升高，一丈、两丈、、十五丈，携带着血雨奔涌而来，隐约可见，江潮背后有一双血红色的硕大灯笼冷冷注视着老叟陈。
老叟陈一把推开少年，全身气机倾泻而出，与那铺天而来的江潮分庭抗礼。此刻，少年悟了，钓的是义，大义。
太乙山，太和阁，清虚老道眉头一皱，随即掐指一算，不由得大吃一惊，但随后又长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开口说道：“道玄何在，速速前来太和阁议事。”
不多时，一谦逊而又不怒自威的中年道长踏空而来，恭敬作揖拜道：“参见掌门师父，不知唤弟子前来有何安排。”
“南阳渡有难，你带上&39;断江&39;走上一遭。”清虚吩咐完后便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其他。
道玄不敢犹豫，当即前往紫霄大殿，请出灵兵断江，随后施展梯云纵朝南阳渡赶去。
汉江之上，老叟陈一拳打出，顷刻之间，江潮化作一滩死水没入汉江之中。只见一条长三十余米、宽两米、头长独角、背生双翼的大蛇傲立江面，阴冷而又充满死亡气息的蛇瞳不停打量着面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生物。
老叟陈寒声喝道：“腾蛇，你逾矩了。”
只见腾蛇露出人性化的笑容，吐出瘆人的蛇信，然后开口说道：“呵呵，如果是上一代钓鱼人，我还忌惮几分，只不过现在的你，上次四方湖那家伙没让你好受吧。”
老叟陈心中一紧：没想到啊，这才百年不到，这畜牲就突破武皇到达武尊了。
老叟陈身后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南阳渡，有傻兮兮的冯阿三常常唠叨，有手巧心善的绣娘时常来修补衣裳，有和蔼可亲的良心老郎中，有南阳客栈招牌酸菜鱼，有着很多很多老叟陈的牵挂。
老叟陈动了，武皇十重天的修为顷刻间化作流光，快如闪电的杀向腾蛇。腾蛇眸子一动，本就黑暗的夜幕渐渐泛起层层血雾，诡异而又震撼。
少年痴痴的瘫软在岸边，看不见血雾里的状况，只能听到老叟陈与那庞然大物交手的声音。
血雾里，老叟陈浑身泛着紫光，一招一式之间，沉稳有力，招招要蛇命。然而，腾蛇不是一般的蛇，是有着武尊修为的蛇，强悍的身躯以及那恐怖的修为，无一不在宣誓着老叟陈的落败只是朝夕之间。
两刻钟后，老叟陈喘着大气，流着鲜血，全力一击，逼退腾蛇，倒退飞去。
“嘶～老东西，看来你当年伤的不轻啊，这就不行了，简直无趣，该我了。”腾蛇说完，直接施展本命神通——腾蛇乘雾。
江面之上，只剩下浓浓的血雾，丝毫不见腾蛇的身影，仿佛就没有出现过一般。然而，面对如此诡异的血雾，老叟陈不敢丝毫大意，自然明白这是隐藏的杀机。
“嘭～”老叟陈身影倒飞出去，还不待停稳身躯，紧接着一张血盆大口咬下。老叟陈来不及扭转身躯，只能倾尽全力施展出紫阳万道。一拳，含着毁天灭地的一拳，被腾蛇吃下了，是的，是被吃下了，老叟陈没了一条胳膊，不由得闷哼一声，急急倒退出去。
隐约中似乎能够听见腾蛇“嘎巴嘎巴”的咀嚼声，不由得老叟陈多想，一条粗壮的尾巴横扫而来，不出意外的不会出意外，老叟陈没有接下来，被大尾巴一尾巴子扇落汉江之中。
腾蛇感应了一番，感受不到老叟陈的气息，便发出仰天嘶吼，仿佛在说：“盛宴，即将开始。”
老叟陈的残躯缓缓朝着江底落下去，沉重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老叟陈的天渐渐的黑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叟陈看到了自己的师傅，那个牛逼轰轰把自己轰死的上一代钓鱼人，牺牲了自己，镇压了整条汉江，临死之际，闪耀的白光点在了老叟陈的眉心之中。
“师傅，逍遥山水不好吗？为何要枯守着汉江之水？”陈天歌不解的问道。陈自在耐心的解释着：这人啊，活着就有他活着的意义，我们看似枯守汉江，又何尝不是饱览汉江之风光，守护身后黎明呢。
曾经的老叟陈不懂，现在的老叟陈早就看懂。只见缓缓落入的身躯，渐渐的抬起仅剩的左手，一指点在眉心。
顷刻间，江底紫光闪烁，似乎有什么大恐怖在诞生。即将上岸的腾蛇瞬间直立起身子，转头死死的盯着老叟陈落入的位置，焦躁而又不安。
不多时，只见一抹霞光冲出江面，划破天际，照亮漆黑的夜晚。一伟貌男子缓缓走出，一步，一步，一步走向炸毛的腾蛇，眼神中不带着任何感情色彩，只有冰冷的死亡凝视。
腾蛇害怕了，恐惧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刚才吊打的蝼蚁，怎么就顷刻间半步武圣了。腾蛇转身想跑，却被强大的气场压的死死的，怎么也提不起来速度。
“少年，仔细瞧好了，让你见识一下钓鱼人的实力。”陈天歌随即一步踏出，手握流星，化作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拳一拳又一拳轰出，每一拳都带着浓浓的道韵，给少年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一拳，轰断了腾蛇的双翅；一拳，轰断了腾蛇的独角；一拳轰碎了腾蛇硕大的头颅。庞大的蛇躯，没有发出一丝惨叫，悍然的倒入汉江之中。
三拳过后，陈天歌再也维持不住身躯，直直朝着江面落下。
少年见状，赶快向前奔去，想也没有想便一步跳入江中，朝着老叟陈落下的位置游去，接住落下的老叟陈，只见此刻的老叟陈不复刚才的潇洒，只剩下浓郁的死气。
少年急忙带着老叟陈游向岸边，上岸后，不待少年有所动作，老叟陈一把抓住少年，缓缓开口说道：“少年啊，刚才哥帅不帅。”
少年强忍着泪水，挤出笑容说道：“帅，非常帅，超级帅。”
老叟陈闻言，转头看向江面，对着少年说道：“少年啊，我们钓鱼人，一辈子钓的都不是鱼，钓的是这天下江流，是这天下太平，身后黎明啊。”
“咳咳咳咳～”老叟陈吐出一滩死血，费力的将左手搭在少年身上，缓缓说道：“少年郎，你可愿拜我为师，以身做饵，垂钓这天下所有江河。”
少年闻言，急忙磕头行拜师礼，泪流满面说道：“小子东方器，拜见师尊。”
“咳咳咳～”老叟陈止不住咳嗽，但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一连说着“好，好，好，切记，为师名讳陈天歌”。
随后，老叟陈一把抓过东方器，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磅礴的真气化作一颗霞丹渐渐没入他眉心之中。
“孩子，你要记着，钓鱼，急不得，要，要慢，一定要慢”老叟陈话还没有说完，满是不甘与后悔，便气绝身亡。
东方器抱着老叟陈尸体，悲痛大哭：“师傅～”
道玄来了，不出意外的没出意外，跟道愚一样，也来迟了。道玄看着少年嚎啕大哭的模样，以及他怀里那残破不堪的老叟身躯，还有那被蛇躯泛红的江面，不由得心中一怒：该死，这群杂碎都该死。
只见道玄一步迈入空中，全身真气疯狂涌动，手持灵兵断江，一拳乾坤喊怒而出。只见拳势化作一道金色人影，轻松的截断汉江，露出其下一群黑色的“辣条”，不待“辣条”反应，道玄再是一拳打出，顷刻间泯灭所有活物。
老叟陈死了，死在汉江之边，死在他常年垂钓的位置上。至此，南阳渡少了一个老叟陈，汉江江边也少了一个钓鱼翁，但多了一座“陈天歌”的坟墓。
一朝钓鱼人，一辈子都是钓鱼人。
““叮~检测到宿主第五轮归来，发放奖励——钓鱼术【注：钓鱼人，钓的不只是鱼，还有人生】””
洪齐早就知道，现实与游戏肯定有出入，但是怎么也没用想到，差别会那么大。难怪主角出身是谜，难怪短短五年主角便达到那般地步，原来是这背后有着半步武圣的师傅啊。
“叮~请宿主于十秒钟之内开启下一轮回，否则宿主将被系统强制抹杀，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洪齐已经适应了，反而有着期待，下一个，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