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青云山中一君神
告别了城隍，陆玄不曾再知会旁人，而是去了桃花坞。
掌柜的瞧着陆玄前来，当即招呼坐下，询问陆玄何时归来，陆玄却并未给出明确答复。
“先生此去，风餐露宿多有不便，倘若提着瓷壶难免磕碰！”
“我这处有个酒葫芦，乃是运送桃花时在路上摘取，今日便赠予先生！”
掌柜的笑言着，提着钩子将大厅最上方的葫芦勾了下来，虽然算不得多么好看，却有种古朴的美！
掌柜的并未说错，这一路走走停停，有时嘴馋也需得弄点酒喝 ，若是有这葫芦，也能方便一些。
待到桃花酿打满酒葫芦，陆玄给了酒钱，互相告别后，陆玄将葫芦挂在腰间，径直出了城东门。
他此去不再继续北上，而是要朝来时路去，先还了欠下的人情。
这第一站，便是青云山！
也是平安县的主山，百姓赖以生存的山川。
青云山中的青云山神，乃是陆玄率先要去见一见的人。
他来至平安县已有数月，见过城隍土地，尚不曾见过这位山君。
听城隍解释，这青云山神性格安静，不喜热闹，故安居山中，很少以真身示人。
出了城东门，顺着官道数十步，一条上山小路赫然出现在面前。
小道蜿蜒曲折，两边杂木丛生，阳光透过树杈，绘成各种图案，凡有人走过，每每惊起鸟雀振翅。
山路尚有积雪，积雪中尚有脚印，这些脚印多为赶山汉子所留，想那老庙祝的小儿子，便是其中之一！
顺着前人所留，陆玄不急不缓不断爬升，越是往上，越是觉此山高耸。
于平安县中所瞧，此山比不得各地名山，然等真入其中，尚知这山不比那山低！
终是到了半山腰，前头多了条顺山而下的瀑布，如今虽过了年，却并未出寒冬。
此处瀑布却奔腾不息，不用想，定是青云山君的手段。
于瀑布下穿行而过，面前多了几道石阶，石阶两边又是两座大山！
正于这山下石阶旁，左右站着两个小道童，扎着丸子头，穿着一身彩衣，手持拂尘！
瞧陆玄走上石阶，两个道童躬身行礼：“奉山神爷爷令，在此等候先生！”
“哦？”陆玄轻笑着：“这山路纵横十八拐，你们怎知陆某会走这条路？”
听闻他语气温和，讲话使人如沐春风，瞧着好说话，两个道童松了口气，右边的当即笑言：
“山神爷爷说，青云山纵有无数拐，然而先生必然知晓，这条路是山神庙的路！”
“先生请！”拱手相迎，陆玄点着头，于道童话中足以看出，这位青云山君虽不染尘世，然对尘事却了然指掌！
顺着两位道童指引，跃过山溪，跨过石桥，终是见到了山神庙。
相比城隍庙，土地祠，这山神庙多了份不染人间的意境，少了份烟火气。
数十道台阶于眼前，然在台阶下，则是早早相迎的山神！
“早闻先生到平安县，不曾相见，还望先生包涵！”
开口者正是青云山神，穿着一袭绿袍，眉眼细长，眉形一点红，温文尔雅，活脱脱一位读书人！
其与城隍不同，城隍一身官威，目露威势，凡所见者，皆闭口慎言不敢放肆，然山神却瞧着平易近人些。
“哪里话……”陆玄见礼：“早些老先生与陆某讲，山君不喜欢闹，故而不曾请山君一见！”
“先生客气了！”山神这就相迎：“先生，请到庙中一聚！”
二人并肩而行上了石阶，身后乃是两位道童，再后便是山野精怪窃窃私语，长相大不相同。
虎头人身，狼尾鬼样，披头散发奇形怪状者比比皆是！
许是怕诸般议论引得陆玄不喜，两位道童朝后瞪了眼，诸多精怪顿时止声，讪讪而笑。
“依先生看，我这山神称职否？”山神边走边询问。
“陆某一路而来，不曾遇着豺狼虎豹，周遭百姓多能以山中长物养家糊口，此为山君之功！”
闻听他赞叹，山神面露笑颜，“先生抬举本官了！”
陆玄温声言语：“陆某一路北上，所见山川不知几何，然多为凶山，破山，乃至邪山，不与此山同！”
“此山脉气绵而雅惬，水质清然，长物茂盛，凡山中所葬百姓，子孙延绵不绝，后人必出文武！”
“先生当真了得！”山神连连赞叹，凡山中之物，皆被他掌控。
豺狼虎豹能收则收，不能收的皆被他所斩，绝不能让其祸害百姓。
这正是让他引以为傲的，如今却被陆玄一语道破，当真如土地所言，这位陆先生非常人也！
这一问，本就是试探，而今结果已知晓，山神的态度也变得谦卑许多。
待跨入庙中，当即命人摆上酒席，落座罢，道童予二人分别斟酒。
“先生，请！”
“请！”同饮一杯，道童再次斟酒，山神则笑问：“以先生所看，此山是否能再高一步？”
闻听此言，陆玄顺着庙外看去，望着延绵群山轻声言语：
“可！”
这一个字让山神激动不已，当即拱手道：“先生能否赐教？”
话音落下，他似乎想到什么，当即在道童耳边私语，道童点点头，随后入了后头。
待再次出现，手中赫然抱着一柄古朴的拂尘，山神再其手中接过，笑言道：
“先生出门在外，难免遭些麻烦，这柄拂尘便赠予先生了！”
“此物得到已有千年许久，乃是一道人死在山中后所留，算不得贵重！”
他虽不染尘世，然对人间却极其了解，想让别人帮忙，怎得也要付出代价！
“山君错会陆某的意思了！”陆玄摇着头，“若陆某所料不错，此山脉山君定然动过！”
山神一边将拂尘插入陆玄的包袱，一边应声：“先生慧眼如珠，此山的确动过！”
想当年此地群山叠峦，然凌乱不堪，山溪倒流不止，虎豹豺狼多是，精怪到处横行。
百姓无法入山，他纵是一地山神，却吃不到香火，无可奈何！
后来阴差阳错得了机缘，按照其中脉法，拨动群山，斩精灭怪，引溪流汇江，这才能造就今日这般。
经遭此举，他的法力蒸蒸日上，然后来却突然止步不前，这些年不论他怎么做，修为始终不再进一步。
他看似问山，实则问自己！
听他所讲，陆玄点点头：“山君所得机缘不俗，乃是上乘法门！”
山神亲自为陆玄斟酒，这就询问：“以先生所说，既是上乘之法，本官应不会遇阻，可如今……”
他不曾说完，但意思却清楚的很，陆玄却是摇头：
“虽是上乘之法，然此法并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