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章 平城之战5
大军在平城休整三日，高览日夜带着部队在城中搜查。倒是在城中搜查出童氏的几处小院。院中搜出大量的钱财，还有两匹宝马。只是粮食却没有。
高览站在一座被查封的小院前，目光深邃。他望着院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眼睛瞪的老大。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多的财富。
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将这些钱财登记造册，送往太守府。这两匹宝马也一并送去。至于粮食……”他皱了皱眉，“如实禀报便可。”
我与高顺正在太守府中商谈。高览的副将将登记好的册子递上。我接过册子扫了一眼。
“还是没有找到粮食？”
“主公，平城之中共查获童氏庄园三处，只有这些财宝，无半点粮食。”
童氏的财富确实不少，可如今我缺的不是财宝，而是粮食。
之前讹了四大世家五十万石粮食，用来养雁门关的五万将士倒是足够，可如今攻陷平城，今日张辽又加急传来攻陷原平的消息，我与高顺便在商讨此事。
如今高顺算是掌控了雁门的军政。常言道：“不在其位， 不谋其政。如今已经坐实了雁门太守，那就要治理好这一郡百姓。”
整个雁门算上招降的士卒已经超过七万，其中五万是雁门关招募的难民。不少人都是五原，上党，太原等郡逃难至此。再加上雁门的几十万百姓，几十万石的粮食也只算是杯水车薪。
田氏都能拿出十万石粮食，他童氏必然是将粮食藏了起来。
我转过身对副将说道：“你去叫高览把童玉压来！我倒要问问，他童家的粮草被他藏哪去了！”
趁着空档，我对高顺说道：“将这些钱财充入府库，平城之战该赏的赏。战死的士卒也好生安葬，有亲人的，就多给点抚恤。”
高顺点头。“此战应当论功行赏。”
“再过几日，薄晖也会压到平城，张辽这一仗打的漂亮。不如就让他驻守原平，你看如何？”
“文远文武双全，驻守原平道也合适。”
我与高顺正打算对此战作出复盘，门外传来高览的声音。
“主公，将军。”
我与高顺转头看向门口，此时高览正提着童玉站在门口。
“进来吧。”
高览将童玉推了进来，随后一脚踢在童玉腿上，童玉便跪倒在地。
我走到童玉身边。“我问你，童氏的粮食都藏在哪里？”
平城之战以后，童文、童玉、童星三人被擒，童星则是一心求死，童文做了多年家主，知道大势已去，反而很冷静。只有这个童玉，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一直求饶。
“我不知道！童家的钱粮一直都是童文掌控，我只负责平城的城防，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说完以后童玉又开始磕头求饶。“太守饶命！公子饶命啊！我知道的都说，我都说。”
没找到粮食我本就有些火气，见到童玉如此作态，我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童玉连忙爬了过来。“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我眉头紧皱。“赶紧将他带走！”
高览顺手又提着童玉离开了太守府。
这时高顺走了过来。“主公，我们在童家搜出大量财宝，为何还要纠结一些粮食？”
其实此刻，我的思想进入了误区，有些当局者迷。这些难民刚刚成军，日常训练开荒消耗大量体力，为此我下令每日三餐，顿顿管饱。
结果统计出来的每日消耗，让我大惊失色。每人平均每天要吃掉三至五斤粮食，五万多人，每天要消耗掉二十多万斤的粮食。就按照每石粮食百斤，十万石只能够维持两个月左右。
如今雁门郡少说也有数十万百姓，每日的消耗何其巨大！如今雁门郡各地佣兵七万有余，再加上军中闲杂之人，少说也有三万。
一郡之地养兵十万，典型的穷兵黩武。
“这黄白之物虽然喜人，可却不能当饭吃啊。雁门军中足足十万之众，每日要消耗五十万斤粮食，四大世家运来的五十万石粮食，也只能消耗百日！今年若是风调雨顺，也要等到秋收过后才有新的粮食下来，若是遇到天灾，该当如何？”
高顺略作思索，开口说道：“主公，高顺只是一介武夫，不懂得内政之事，只是主公如今陷入误区。”
我点头示意高顺继续。
高顺面露欣赏，继续说道：“顺在雁门关做雁门校尉，三千将士每日消耗的粮食，也就三千斤左右。平日里再挖点野菜，上山再寻点野味，每人每天两斤粮食足够。只是主公先入为主，难民逃难数月，肚中早已空无一物。难民愿意响应成军，还不是为了那一口吃食。所以成军初期便敞开了肚子吃，一个个的都撑的吃不下才停。”
我仔细思索高顺说的话，确实如此。典韦算的上饭量大的，一天也就吃五斤左右。毕竟这种稻米小麦顶饿，吃多了容易胀肚。
“然后呢？”
见我发问，高顺继续分析。“所以成军初期，我们的粮草消耗的比较快，可眼下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军中将士也不缺少粮草，主公大义，平日来也按照战时标准，实行三餐。后来军中伙头军向我汇报，军中开始剩饭，自那以后我便下令每人每天的粮食控制在二斤左右。”
“这么说来，咱们是不缺粮草了？”
高顺摇摇头。“缺！只是没那么急。今年的收成还不知如何，若是长久之计，这些粮食自然是缺的。正如主公所言，若是天灾人祸，这雁门的百姓手上没有粮食，定然会大乱。只是眼下，我们并不缺粮食，而这些黄白之物才是眼下或缺的。”
我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主公是世家公子，自幼便丰衣足食，自然不会考虑这黄白之物。可军中大部分都是出身贫苦之人，这当兵为的就是吃粮拿饷，说白了就是拿些卖命钱。”
“咱们不是搞了许多钱吗？怎么还不够？”
“雁门四战之地，盐铁辎重，粮草兵马，城建建设，武器打造，皆需要大量钱财。顺虽不懂文政，但也知道长期挤压世家并不可取。”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杀童氏族人。我知道，日后还需要仰仗世家才能更好的控制雁门。其实没有阴馆的四大世家支持，咱们早就因为粮食危机而引发慌乱。”
高顺也点点头。“雁门若是没有世家，如何征收税赋，战时又有谁会组织支援边关将士？”
正如高顺所言，汉朝实行土地私有，他们手握重权，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和财富，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手，操控着整个汉朝的命脉。这些事我心知肚明。
虽说是皇权至上，但世人皆知，皇权与世家是共生关系。
我也知道，与世家为敌，无疑是在与整个大汉的利益为敌。我更是深知，灵帝离世以后，世家的权力将会越发膨胀，最终吞噬整个大汉，诸侯之争便是世家之争！
所以我从最一开始便没想过与世家为敌。因为皇权凌驾于法律之上，换而言之，只要你的身份地位足够，或者你足够讨帝王喜爱，便可脱离法律的制裁。
我闭上眼，心中思绪万千。黄巾起义的失败，几曾何时常被人拿出来说事。他们曾声势浩大，却最终不敌世家大族的联合抵抗。我深知，当今社会与世家为敌，便是与天下大势为敌，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眼下我根本不需要多想，也根本不需要选择。
登顶之日，便是清算之时。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这些道理，我已明了。我还知道，人生数十载，不过是昙花一现。百年过后，我们都将化为尘土，至于后世儿孙，福祸皆有命数。
一朝顿悟，豁然开朗。此刻我才明白师父童渊当日所言。勿忘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