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入局
196年三月初一，天气稍有回暖，山中的雪也开始融化。
小六与往常一样，站在院外等候。
“少主。”
我点头回应“说吧。”
“今年二月，江夏郡赵慈起兵反汉，斩杀南阳太守秦頡。甄家也开始跟老爷接触，将生意做到了并州。咱们的情报人员也随着甄家的商队渗透到各地，还有，甄家家主甄逸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我微微皱眉。“如今甄家是谁当家？”
小六随即开口。“早在甄逸染病，甄家明面上便是张氏当家，其实幕后都是甄姜负责。”
“嗯，现在还不能摊牌，一等我写封信，你带给甄姜。”
“是。少主。”
五月，甄家家主甄逸离世，小五连夜将消息送到山上。如今明面上偌大的甄家落在甄俨身上，甄俨年仅十三岁，便要背负起甄家，虽然母亲张氏帮衬，可还是让这个少年大感压力。
我来到童渊身边。“师傅，弟子想下山一趟。”
“何事？”
“无极甄家与弟子有婚约在身，如今甄父去世，弟子当前去祭拜。”
童渊点头。“礼当如此，便让你师兄一同陪你去一趟，路上也能护你周全。”
“多谢师傅。”
赵云骑着白马，我骑着我的追风一路向无极县城疾驰。
在师傅的汤药之下，我半年长高了不少，如今四尺过半，骑头驴是绰绰有余。
无极甄家门口挂满了白绫，门口的小厮也身穿孝衣。
我从追风身上跳下。“太原王氏王皓，前来祭奠。”
“公子稍等，容我通禀一声。”
没一会，甄俨便一身丧服从府中走出。
“兄弟，你来了。”
我赶忙抱拳作揖。“甄兄，节哀。”
我接过白绫系在腰间，随甄俨进入甄府。
灵堂内，甄家上下一身孝服，跪在灵前。其中一个少妇怀中还抱一婴孩，想必是甄逸的妻子张氏，也是我未来的丈母娘。
张氏与甄逸孕有三子五女，其中大儿子甄豫死于黄巾战乱，大姐甄姜，二弟甄俨我都见过。如今灵前跪了一众妇孺，想必便是其他子嗣。
“母亲，这便是太原王氏的公子，王皓。”
我赶忙躬身。“夫人节哀。”
我接过香点燃，敬于灵前，俯身跪地轻轻叩首。
其实我本不必磕头，只是想起有婚约在身，甄逸好歹也算我老丈人，磕个头也不为过。
从张氏望来的眼神，透露着欣赏与肯定。甄姜的眼神中也透露出感动。
傍晚，甄家准备了素食。我也将赵云介绍给众人认识。
“夫人，这是我师兄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士。”
赵云开口“夫人节哀。”
“费心了。”
我见张氏满脸憔悴，赶忙说道“夫人早些歇息，今夜我陪着俨兄守灵。”
张氏欲言又止“这……。”
“夫人放心便是，我在山中习武，下人都在府上打扰，如今甄家遇事，侄儿也当出些力。”
张氏问道：“皓儿今年几岁了？”
“今年已经六岁了，夫人。”
张氏微微一笑。“真是懂事的孩子。”
夜间。甄俨，甄姜二人守在甄逸灵前，我轻声走了进去。
“俨兄，姐姐。”
姐弟二人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过来，于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着你们，省的你们伤心过度睡着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来吧。”
我接过甄姜手里的纸钱，一点点放入火盆中。
“逝者为大，望叔父在天之灵保佑甄家平安幸福。”
甄姜面色苍白。“你来干嘛？”
我随意回答着甄姜的发问。“我不该来吗？”
“我的婚书在你这里，还是给你母亲了。”
甄姜眼神略有躲闪。“此事定然是要告知母亲的。”
我肯定地点点头。“也对。”
甄姜也跪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烧着纸钱。
“有什么想要问的？”
“只是有些好奇，你如此年纪做事怎会如此老成？”
“你说的是那个方面？”
“之前你说让典韦训练护院五百，便可抵抗张燕的黑山贼，再加上你上次写给我的信件，让我甄家屯粮，都不像你这般年纪能够想到的。”
“嘿嘿，我可是神童。”
见我如此乖张，原本压抑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你这回答，还真是与众不同。”
甄姜满脸的忧心之事，我有些于心不忍。“我的好姐姐，其实也没什么老成，大概是看书看的多了些。张燕所率领的黑山军，虽然号称二十万。”
甄姜就在我身侧，静静地听着。
“可这二十万有多少老弱妇孺？黑山贼共有大小曲部二十五部，其中大的曲部三两万，小的曲部数千。可战的青壮，总共不到两万，分散到各部，每一部也就千八百人。”
甄姜点了点小脑袋瓜。
“落草为寇，必然是缺吃少穿，手中武器也多是农具，自然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也就靠着人多，才能不被剿灭。若是想要攻击县城，必须要集结所有青壮，朝廷肯定会派兵镇压，所以张燕可不敢集结所有人进攻县城。”
甄姜点头表示赞同。“难怪上次来的只有几百人。”
“故而我将典韦留下，两军交战，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甄家并不是缺少护院，而是缺少一个魂而已。若只依靠护院，一旦出现伤亡，没有人站出来，气势就会变弱，一旦士气低落就会有人逃跑。”
甄姜叹气说道。“若是早些遇见你多好，这样我大兄也不会早逝，父亲也就不会如此。”
我见甄姜落泪，伸手替甄姜抹去眼泪。
“时也命也，即使你早些认识我，我与你说这些，你也未必相信不是。”
“你怎会知道战阵之事？”
“姐姐难道忘了？我老师可是大汉名将皇甫嵩！我拜在恩师名下，每日都要学习兵法韬略。《孙武兵法》第一句就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事关生死存亡，我怎能不用心学习？”
“那你说说，为何要屯粮？我甄家做的是粮食生意，若是只屯粮，生意还怎么做？”
我回头看了一眼甄俨，发现甄俨早已经睡着，便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如今天下局势？”
甄姜摇摇头。
“年初，张慈起兵造反，南阳太守秦頡被杀，北方匈奴不停袭扰并州。黄巾余孽朝廷也不派兵围剿，各地匪患不断。现如今各地太守都私自募兵剿匪，长久下来天下必将大乱！而我之志，是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所以才麻烦姐姐帮我屯粮。”
甄姜有些惊讶。“啊！你说的是不是太过悲观？”
“悲观？有了兵难免会有人生出不臣之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不是悲观，而是防患未然！”
“那你有何打算？”
我直视甄姜的眼睛，甄姜居然满面羞红，低下了头。
“俨兄，醒醒。”
“啊！我怎么睡着了？”
“俨兄，你去洗洗脸清醒一下。”
“好。”
我支开甄俨。
“此事我只与你一人说，莫要传与他人！”
甄姜点头。
“天下若是乱了，我便募兵割据一方！等待日后逐鹿中原！”
甄姜听到我说的话，吃惊的张着小嘴。
气氛顿时冷清下来，屋中除了跳动的火焰，仿佛静止了一般。
这时甄俨从屋外进来。“让兄弟见笑了，我实在是有些困了。”
还好甄俨回来了，打破了尴尬的僵局，我赶忙开口。
“俨兄忙了一天，累了自然是正常，等今夜过去，明日在好生歇息。”
甄俨来到灵前。“我来吧，你俩也休息一下会。”
我起身拍了拍甄姜肩膀。
“姐姐也休息一会。”
甄姜有些魂不守舍。“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