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易
杨文华显得很轻松,主动跟我聊起江烨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好话,若是以前,我不但很有兴趣了解我的丈夫,并且也会认同别人的赞美。
我是虚伪的,当初方婷很羡慕我嫁了个好人家,我也以为我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我如愿以偿,有能力将母亲和弟弟接到身边,我终于离开那个地狱,于是我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我现在尝到比地狱还要可怕的悲剧。
“杨叔叔呢?为什么也在这里?”
“跟你差不多,探望一个朋友。”
我瞅着杨文华的侧面,心情很复杂,我觉得我能猜到七八分,他探望的朋友或许就是梁子柏,可惜的是,今晚上江烨搅了局,让他没办法与情人相会,不过没关系,过了十点,江烨就要回家了,他就可以和梁子柏共赴巫山云雨。
我想些什么鬼,胃里一阵恶心。
“你和江烨那小子过得还好吧。”杨文华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将这股恶心压了回去,他似乎话中有话,我凝神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着杨文华,认真地思虑。
先捋一捋脑中乱如麻的情况,我刚刚气冲冲地跑到梁子柏的公寓大闹一场,如果杨文华早就在外面等着,那么他可能看到我进入三号公寓,那他有没有可能知道江烨也在梁子柏的公寓?既然他没有上楼,也就是说他知道公寓有两个男人。
杨文华知道梁子柏搬进我们家,还知道江烨也在他的公寓逗留,这些种种迹象表明,杨叔叔是知道江烨的事情,他同样很清楚江烨和梁子柏的关系。他什么都知道,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确定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捂着嘴。
“到了。”杨文华在小区外面停好车,他转头说道,“今天有些晚,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免得打扰。”
“杨叔叔,你……”我问不出口,“谢谢。”
我抽掉安全带,准备下车,杨文华沉着声,“岑绘,不要离婚。”
我心里一紧,回头盯着杨文华,他很难得像现在这样凝重地看着我,他向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不要离婚,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这是我的家事,就算是世交那又如何?凭什么要求我不要离婚?难道还嫌江家把我糟蹋得还不够吗?当然,我不可能这样指责,或许杨文华只是为了江家好,他对江家很重视,甚至也知道公公婆婆曾经的布局,他也是欺骗我的帮凶。
“杨叔叔回国的那天,我看到了。”
我隐射地说,杨文华是个聪明人,他肯定知道我隐射的意思,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不费脑子。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杨文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他抿着嘴,目光如炬地盯着车前方。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不该下车,我的屁屁有点痒,我试着挪动一下,杨文华还以为我要下车了,于是他又开口说话。
“梁子柏并不是真心想要跟江烨在一起,他早晚一天会离开江烨,到那个时候,江烨会很可怜,他需要一个不离不弃的人守护着他。”
“所以我就是这个牺牲品?”
“小绘,我知道你很生气。”
“你知道,还要求我不离婚?”我气不打一处来,对于他们的自私,我已经心灰意冷。
“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不离婚?”
“我岂止是生气?”我切齿地啐道,“我恨江烨,也恨梁子柏。”
“我帮你对付梁子柏。”杨文华异常冷静地说,“前提是,你不离婚。”
当婚姻沦为一笔买卖的时候,我不知道还需不需要维持。但是,杨文华说,他帮我对付梁子柏,他这么一说,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我当然不可能兴高采烈地感谢他的帮忙,他凭什么帮我,又能如何帮我?
杨文华这么说,我无法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毕竟他和梁子柏也有一腿,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情人?
好像有点乱。不管怎么说,我要小心一点,以防杨文华跟梁子柏串通一气对付我。
我最终没有给出反应,下了车我目送杨文华离开。
“岑绘。”
是小叔子江旬一的声音。我大吃一惊,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顿时有些愧疚。
江旬一看了看发动引擎的杨文华,又瞅了瞅一脸茫然的我,最后他叉着腰,喘了口气,冷冷地说:“我打电话给我哥,他说他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
“下次跟人约好又不想告诉别人在哪里,能不能找好一点的借口?”江旬一不客气地瞪着我,“我也很忙。”
江旬一生气了,他生气地越过我,朝着家的方向返回,后来我听佣人说,二少爷找了我一个晚上,当时我的语气的确挺让人担心,后面我去了梁子柏的公寓,折腾一宿被杨文华送回来,实在是没时间跟江旬一打招呼,其实我也并不是很在意他的看法,我只是不想被他误会我和杨文华有什么,我不喜欢被人冤枉的感觉。
确定自己的想法,我敲了门,江旬一打开房门看到我有些惊讶,他刚冲凉,浴巾随意地搭在湿润的头发上,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香草味。
我定了定神,解释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我知道说出来可能对方不会相信,然而江旬一闷不吭声,忽然他转身走进房间,我怔怔地看着他拿出一瓶红花油。
“进来吧,你手腕受了伤。”
我不知道他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不过他比江烨好一点,至少他注意到我受伤的手腕。我有些犹豫不决不敢随便进入江旬一的房间,他大概是感觉到我的顾虑,于是说,清者自清,倒也是,我还想问一些关于杨文华的事情,要多了解他,才能判断这个男人是否可信。
我第一次踏入小叔子的房间,我们向来不刻意交流,在这个家里,大家都紧绷着一根神经,特别是我,这根神经很快要把我变成神经病。
江旬一好像是个游戏设计师,他也画画,用铅笔绘画,画的都是动漫人物。
“你最好少接触杨叔叔。”江旬一拉着我的手,涂抹了红花油,他凝神冷峻地说。
我觉得有点疼,蹙眉叫他轻一点,他抓住我的手,还是很用力地揉着手腕,我要求自己来,可是江旬一不肯,一直将双手揉了一遍,他才放过我。
我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你这么说杨叔叔?他不是江家的世交吗?”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我只能肯定,他不会害江家,但是看不透这个人。”
“谢谢。”我抿了抿嘴,由衷地说,“谢谢你的红花油,也谢谢你担心我。”
时候不早了,我不想逗留太久,家里有人,不想落下闲言碎语。回了自己房间,我重新回想一遍,越加肯定梁子柏就是害我的人,可是我没证据,加上江烨只听他的话,我简直百口莫辩。
如果杨文华不会害江家,也许他是真心不希望我和江烨离婚,也就是说,他答应帮我对付梁子柏,应该不会是陷阱,如果有了帮手,我似乎才有对战的信心。
——杨叔叔,你是不是又回到大学城?
——你很聪明。
——我接受不离婚,但是你说的话要兑现。
——一言为定。
为了安全起见,我将这段微信对话剪切下来,然后将对话删除。
目前我只能选择相信杨文华,勉强跟他达成统一战线,也许他为了江家,也许他因为想完全占有梁子柏,总之我们各取所需。
洗了澡,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大概是十一点多钟,江烨回来了,他进了房看到我闭着眼睛,于是先去浴室洗了澡,我现在有点不想和江烨同床,我觉得他身上有股梁子柏身上的味道,我闻着难受。
其实我也会反问自己,我真的打算抢回江烨然后跟他维系这段婚姻,相守一辈子吗?如果江烨肯回心转意,那么我之前所受的伤害怎么办?心里的伤痕并不是贴上创口贴,它就会慢慢痊愈的,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开始有点迷茫了。
床头灯还亮着,江烨爬上床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瞥见我手腕上的伤痕,他轻轻地碰了一下。
“你干什么?”我睁开眼,冷厉地问道。我恐怕要调整很久才能习惯让他碰我,至少他在回心转意之前先去做全身检查,然而,我有些想多了,也对我和杨文华的作战计划太过自信。
江烨吓一跳,吸了口冷气问我怎么没睡。
我说,全身都疼,怎么睡得着。
江烨主动靠近我,试图要抱着我,我有些排斥地向后挪动,是真的排斥,他又进一步,强势地将我搂进怀中。
我挣扎,捶打他的胸口,江烨任我发泄,我哭了,他还知道给我擦拭眼角的泪水,我忍不住咬住他的手臂,狠狠地一口,我虎牙还挺利的,咬出一点伤口,嘴里忽然多了血腥味儿,我才放过他。
江烨求我不要闹了,我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求他能不能留恋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