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重逢
过了三日,温言再也受不了季暄这给他养身体的方式。
天天喝汤,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短短三天,就没有他没吃过的物种。
这补汤一天喝九顿,就问谁能这么喝?
而且吧,季暄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得有点……啧。
每每他刚想推托,想找借口不喝这汤,季暄就像是提前知道他要拒绝似的,就这么捧着碗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手里还坚持举着勺子。
这怎么拒绝?
然后他就拿过汤碗一口干了,喝得他心中泪流满面也不敢说一句不喜欢。
终于,他在沉默中爆……建议。
他还没去看过兰心和他二哥。
因此今日可以出来用膳,就在酒楼里,说书的人说着二皇子舍身取义。如今他已经能平和地听别人谈起这件事了。
温言一眼便看出,那是当初传季暄克妻的人。
他猜测着这件事的背后推手是宁太妃。
可惜了,在他浑浑噩噩时,宁太妃早已离开京城,江湖那么大,彼此没有约定的人,估计再无见面之日。
他收回视线,看见桌上的甲鱼汤,嘴角撇了撇,试图跟季暄讲道理:“就算我吃了王八,也不能真长命千岁……”
…………
又来了。
可怜巴巴,下一秒就要流泪的模样。
于是温言讪讪接过凉好的王八汤,闭上眼一口干掉。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楼下开始吵吵闹闹,季暄向他解释:“汪文要娶亲了,满街的人都被他请了个遍,这可是近来最热闹的事。”
温言点点头。
最热闹的事?
从前无论热闹还是隐秘,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现如今连这人尽皆知的喜事对他而言都算新消息了。
他沉默着用完这一顿饭,迟来的感受到了没有枷锁的自由。
两人并肩走出酒楼,七月的阳光散落周身,很快便充斥着温暖。
出门的只有他们两人,季暄成了车夫,这马车摇到城内偏僻的院子里,温言推开门,院内赫然排列着三个小坟包。
温言拿出提前买好的香烛,沉默着烧了一筐又一筐的纸钱元宝。
又沉默着跪了一会,他轻轻低头,随即起身出了门。
对于这两个为自己而死的姑娘,温言向来只是沉默。他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于是他只有沉默。
两人又往那座无名的山上走,却发现“去留”已经无人经营,充斥着荒凉。
温言心中情绪复杂。
马车行至山底便只能停下,两人需要徒步上山,没什么疑问,季暄背起温言,走在起伏的山脊。
两人在多出来的新坟处停留,前面还有些烧过东西的灰烬,温言没在意。
他拨弄着衣摆席地而坐,向季暄解释着:“旁边那位,就是……与你说过的刘家公子。
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被刘无己的人绑去,也是我安排好的。
哥哥不喜欢世家,二哥因为刘公子的缘故,担忧后面东夷来朝时城中的动乱,于是我便计划着被刘无己绑了。
后面我大婚,大赦天下顺理成章,刘太傅便能在南方颐养天年。
刘无己伤天害理,确实罪无可恕,所以……”
所以二哥代替他去死。
因为刘家对他的心上人有恩。
有风打着旋卷起地上灰尘,温言觉得这是他二哥恼羞成怒,于是又道:“二哥,你做了的事情就得告诉刘公子!人家才会更感动更爱你更离不开你。”
他把怀中的茶叶放在面前,像是突然发现什么,莞尔道:“二哥,我听哥哥的,给你带了雨前龙井,但是忘记拿水上来了。你将就将就,嚼叶子也是一样的啊。”
季暄就在旁边看着他,像是在真正与二皇子对话。
温言拿出火折子晃晃,将那封没人知道内容的信点燃,道:“这信一直是哥哥收着的,他让我转告你,这信呢,他没偷看,你在下面别冤枉了他。
如今呢,怕是只有刘公子知道其中内容,我将它给你送过去,你可要比刘公子先抢到啊,不然可就再也没机会知道他写了什么肉麻的话。”
说完那信燃尽的灰便飞了起来,仿佛真有人抢似的。
温言瞧着又笑起来。
他向季暄伸出手,被对方扶着站起来,两人牵着手下山。
离开前他再次转身望着那两块相依偎的石碑。
他对着两块石头居然看出了温情来。
温言勾着唇,难得轻松地想,一切都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所以死亡没什么好怕的,是吧?
山林间的风舞动起来,树叶沙沙作响,不知是想说什么。
他牵着季暄的手,踏上那条他们该走的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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