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只哀吾生之须臾
“战前未经主帅允许,擅自挪动粮草,死罪。”傅惊霜眸中杀意波动,面上却未显示分毫。“可陛下那边应允了,此事便容后再议。这几日让府中人手听从秋荷差遣,再雇佣些人手去给沈凌云搭把手。”
谢殊点头,“先且这样吧。”
城外
“怎么又下雨了?!”
“这雨可真是没完没了”
沈凌云挽起袖子与那些帮工一同修整河道。却见秋荷带了一群人往这儿过来。
“你来做什么?你主子呢?”沈凌云看着他们一帮人,绵绵细雨让她的眉睫都戴上一层水雾。
“将军让我带人搭把手。”秋荷头戴竹编雨笠,身着厚重的蓑衣与她一同扎堆的休整起来。
沈凌云不得不说,傅惊霜是雪中送炭可,秋荷不愧是傅管家亲自带出来的。一切都向着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教。她带着这群人,有条有理的安排着休整事宜。就连让沈凌云一头乱麻的账目在她看过后轻松便整理的明明白白。
晌午
她们同所有休整的人一样,随意的坐在翻整好的泥堆旁。“你主子呢?怕弄脏她的裙子?”
秋荷皱起圆鼓鼓的脸颊,“表小姐!”
站在一旁看着布施的侍卫确保没有人饿肚子。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盯梢安排建造土垒,见到她们的谢殊走了过来。
“将军有更重要的事处理。”秋荷明白要聊工事,拿馒头告退了。
“哦?不信”。沈凌云啃着手中略有些干的馒头,就着水囊喝了一大口。
“粮草被珐都城捷足先登了,陛下同意了。”谢殊这话一出,沈凌云险些被口中的水呛到。简直是闻所未闻,真是这个蠢货老头干的出来的事!
“她这几日在处理如何重申朝廷下赈灾粮?”说着她又摇了摇头,“不对。可一时半会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按照她对傅惊霜多年的了解。即使这次主查官不是她,她那多事的性子,必然会将这批粮食抢回来。
“太久了,所以将军一直在筹谋”。
“现在银票还够,粮食却不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郡主如今才是盛棠的主查。”谢殊言下之意便是,将军无论办不办,都不需要担责任。“更何况将军这几日你已然是忧心忡忡,若是又为了沈总查的事奔波,身体也撑不住。”
“她还能有什么?我险些被她杀了!你们一个个是不是眼神不好?忧心忡忡?能有什么事能够让她烦心的?若她替我这回,我便将事给她摆平了。”沈凌云不甚在意的说。
“…………………事情经过便是这样了。”谢殊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沈凌云却不断的上下扫视他,眸中的审视意味颇重。
“知道了,三天。”沈凌云翻了个白眼,这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吃饭一般简单。这也能叫忧心忡忡?她看着谢殊笑容不变的模样,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当侍从使了。
谢殊继续盯梢,看着他们施粥,他知道傅惊霜一定会处理这件事。傅惊霜心中有百姓,虽然经常说出一些视人命为草芥的话,但那些人都是该杀的。
他已经查出了这件事出自林员外府中家中嫡长女林夕,也让人将此事处理的干干净净了,可他并无势力,即便是二品官员也不能擅自处刑。如果此事闹大了,他的声誉事小,傅惊霜的声誉是重。
于是他想到了沈凌云,这个时常有些疯疯癫癫的女人,没有固定的敌人,有些时候因为一段利益,暂时结盟也是不足为奇的。
所有人休息过后休整,又开始埋头骨干。谢殊从县官那借了斗笠蓑衣,与这些壮汉一同垒墙。一连三日都是满身泥泞回府。谢殊不愿让傅惊霜看到自己如此邋遢,总是错开时间回府休整后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秋荷穿着厚重的蓑衣,斗笠放在一旁,坐在府衙门口膝盖上顶着一本不算厚重的账目,左手算盘响声不断,啪嗒啪嗒。右手勾写着所有损耗和采买。
不少还没成家的男子偷偷观望,却也不好意思多瞧。
如此过了几个时辰,她合上了账目,头靠在暗红的柱子上睡着了。
守一将人绑了回来,第一时间便回府禀告傅惊霜。傅惊霜看着被绑回来的好友,也有些讶异。
“为何?……”傅惊霜看向守一
“他放毒,还有不少的蛇一直跟着他。”守一将袖子往上撸,健壮的胳膊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你去府医那配点药。”守一却并不着急,目光一直在四周扫视,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看到秋荷。
“她在协同沈凌云抗灾,在府衙你去吧。”傅惊霜一眼便看出了他所想,守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卷曲的长发,急冲冲出去了。
傅惊霜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友人,叹了口气。一把将他口中的棉布扯掉。
这男子相貌阴郁,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头发,满头乌发全部乱糟糟的散开。“故人,你为何抓我”他面无表情。
“嗯?我并未抓你?守一没有同你说清楚吗?”傅惊霜又替他松了绑。
“他说你要我,帮你看病。我是毒医,我不会看病。”青年男子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古板无波。
“故人出府前赠予的药丸,被我吃了。”傅惊霜看着他,笑容苦涩。“福祸相依,它让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昙花一现。你说雨能及时否”。
青年有些异样,可似乎是因为从未有过表情,所以他的笑容格外扭曲。“那你要死了。”傅惊霜呼吸一滞,他拉过傅惊霜的手,搭上脉搏。语气也有些诡异的兴奋“我缺个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