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潘妮·里根
“我让财政部反复核算过，这样一来我们的后勤投入至少可以降低三成。”威特·穆勒说着从随身皮囊中拿出一叠文件上前，“这里面有财政部核算记录。”
四人面对她的目光，都相继躬下身以显露自己的卑谦。
威特·穆勒闻言看着沃兹·佩罗德皱了皱眉，说道：“但他只是一个商人，自从帝国解体之后，他和他的商会就没有参与过任何政治团体活动。”
“你先下去。”潘妮·里根挥了挥手，然后又对身边的骑士教官和其他人使了使眼色。
“我确实需要你的支持。”潘妮立刻脸上突然露出一种莫名的笑意，“接下来也许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这个新兴的国家都会在战争中度过，所以……我不能容忍国家内部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我们的敌人。”
“至少三万克朗！”威特·穆勒毫不犹豫的回答。
潘妮双手按在武器架上撑着身体，低着头看着自己满是泥淋的军靴，问道：“我兄长近二十大军即将兵临提尔镇，苏克城中原本就支持他的贵族想必很高兴吧？”
“希望吧。”
不多时，茜拉·马恩的队伍来到城门口，早已等候的希尔·奥西多男爵立刻上前两步，在战马停下的瞬间躬身说道：“科温德领欢迎来自王都的使者……”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挺起身仰着头与茜拉·马恩对视：“欢迎你的到来，茜拉·马恩爵士……也欢迎你回家。”
不过她并没有休息，也没有回到提尔镇镇内舒适的别墅里。她来到训练场，一边在骑士教官的教导下进行着骑士训练，一边听取着国家办公室室长威特·穆勒阅读各地传来的简报。
“但他商会股东大部分都是苏克城……”
潘妮·里根轻轻一笑，“我相信你……”她看向这顶帐篷里所有将领，“我也相信你们，所以请你们也务必要相信我。”
随即，在场的将军们都反应过来，几位主帅已然表态，而且意见还充满意外的一致。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克鲁里亚王国的资本离开我们苏克城本地商会，什么都做不了。”沃兹·佩罗德面对潘妮·里根注视，立刻躬着身展现着自己的恭谦。
其实，潘妮·里根非常不习惯和将军们待在一起，因为她脑子里少得可怜的军事常识，让她很少能够听懂将军们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当大致的目标确定下来之后，她便借故离开。
“也仅仅是股东！”威特·穆勒立刻打断沃兹·佩罗德的话。
“这就是我的职责。”沃兹·佩罗德尽管清楚接下这个命令之后，他将充当眼前这个女人的刽子手，但他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我会让托德·西奥协助你，我希望你们能够合作愉快。”
沃兹·佩罗德小心翼翼地说道：“兽人、地精以及矮人依旧愿意和我们贸易，就是因为有克鲁里亚王国资金在背后支持……”
潘妮·里根从小算术就不是很好，她接过文件看着上面无数的数字报告，头就不由得疼得厉害，所以她只扫了一眼便把文件交给沃兹·佩罗德，问道：“如果这个月我们的后勤花费需要十万克朗，采用你的办法可以节省多少钱？”
潘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我需要你帮我找出这些人。”
“兽人已经明确表示会支持我们这场战争。”威特·穆勒看着总议长皱着眉，立刻又说道：“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后勤线会断掉，我们需要利用的仅仅是那些商会在各地建立的贸易线！”
“但这些人就像是一碗麦粥里的沙子，让人很不舒服。”
“是这样吗？”潘妮·里根问的很认真。
毕维斯表态之后把目光落到潘妮·里根的身上。
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家乡，不管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还是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的士兵，他们为之奋斗的动力除金钱和荣誉之外，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家吗？
“这些人可真会挑地方。”潘妮·里根强忍着肩膀的酸痛，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按照教官的要求攻击她眼前的假人。
“说点有用的吧。”在教官建议下休息的潘妮·里根，目光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最终她把目光落到威特·穆勒身上，说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科温德领尽管处于热带地区，带由于深处群山间的风口之中，在进入11月之后领地的气氛骤降，每年秋收比起嘉米奇草原要早一个月，并提前忙碌着冬小麦的种植。
“难道，我在留恋这个家吗？”
希尔·奥西多男爵那句‘欢迎回家’让茜拉·马恩全身一震，他下意识的就要下马搀扶希尔·奥西多，但她的副官休妮这时却突然打马上前低语道：“大人，您还没有向奥西多男爵介绍查特爵士。”
潘妮为自己熟练脱下手臂上缠绕的训练绷带，“你觉得，我们可不可以从克鲁里亚王国内部动动手脚？”
“我需要一个详细的报告书！”潘妮·里根看着她的办公室室长，“这件事情交给你去把，沃兹·佩罗德顾问会全力协助你。”
“是宫廷首相希尔·奥西多男爵。”茜拉·马恩的扈从休妮小声说了一句。
“我会尽我所能。”卡莲·西博听着胸膛保证，然后又低下头行礼，“请总帅放心。”
“斯姆·尔克？”潘妮·里根手中的攻击不由得停下，“就是在帝国时期第一个被册封为贵族的平民商人？”
“我会一直支持您的决定。”沃兹·佩罗德立刻表态。
茜拉·马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轻轻打马以一种轻快的速度向城门前行，其身后的骑士小队和仪仗队也立刻改变速度，高举着王室旗帜紧跟着她的步伐。
“各大商会拥有自上而下的运输系统，我们只要订购好想要的商品，他们甚至可以把商品运送到制定的仓库。”威特·穆勒轻声解释道：“这里面省下来是人员的费用！”
“把这块土地让给让商人去开发农牧场，政府不出两年就能获得一份稳定的税收。”沃兹·佩罗德回答得很快，他的声音在潘妮·里根的问话刚刚结束便响起，“但这片土地扼守着苏克城的南部通道……”他说着便看向威特·穆勒，“他们一定还提出过其他要求吧，穆勒室长？”
这一句话立刻让潘妮·里根明白过来，她目光立刻落到沃兹·佩罗德身上，“看过这份文件之后，你怎么看？”
“不错，总算有点力量。”骑士教官轻飘飘的夸赞一句。
潘妮·里根眉毛一挑，她毫不在意将军们看着她的目光，她用一种好似在与朋友聊天的随意表情看向卡莲·西博、沃兹·佩罗德、毕维斯以及费泊特·鲍勃。
潘妮·里根立刻停止摆弄她的进攻姿势，挥退教官的同时打断沃兹·佩罗德的话，“你是想告诉我，我们在这里和王国军队拼死拼活，用的装备武器还需要对面的支持？”
连绵的官路尽头那高耸的城墙早已引入眼帘，山腰巍峨的城堡是那么的熟悉，猎猎飞舞的战旗上印着的盾牌是那么的记忆深刻，盾牌上绣着那环绕的山藤现在看来仿佛有另外一种感觉。
“再这样慢吞吞的有些失礼了，大人。”泰夫·查特轻声提醒着。
威特·穆勒虽然很年轻，但却并没有其他年轻人的浮躁，他听到来自总议长的提问后，很沉着的回答道：“我们可以效仿克鲁里亚王国，对武器装备、魔法物品等商品贸易征收巨额税收，同时以成本价向他们采购这些商品。”
“当然！”威特·穆勒直言不讳，“因为他可以为政府带来源源不断的税收，苏克城的经济需要靠他的商会支撑。”
“穆勒室长的提议确实不错，但他忘记一件事情……”沃兹·佩罗德说道：“我们并不能完全控制那些商会，如果他们在我们前方战争关键的时刻突然断掉我们的后勤补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把联邦国的后勤交到政府以外的人手里！”
“如果……换掉那些商会的负责人呢？”潘妮·里根继续在教官的指导下摆弄握剑的姿势。
“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穆勒室长。”沃兹·佩罗德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女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失去耐心，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沃兹·佩罗德看着手里的这份文件，担任过帝国首相的他看着这份分析报告，有一种说不出在滋味，而面对潘妮·里根的询问，他沉默五六秒后才低语了一句，“克鲁里亚王国已经把贸易经济‘玩到’这种地步？难怪培迪·里根敢对他的领主下手。”
“那就这么办吧。”潘妮·里根脸上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豁达，她环视四周说道：“对于战争我一无所知，所以这场战争还需要拜托各位，我会尽量保证这场战争所需要的后勤物资。”
“是的，他们同时还要求政府能够让他们的商会与兽人的贸易合法，并允许他们的销售魔法物品和武器装备。”威特·穆勒目光在他手中简报上扫过，说道：“苏克城商会会长斯姆·尔克甚至想要架设法师塔进行魔能试验。”
“各大商会都表示会支持我们的战争，许多大商人甚至捐出自己的私人财产。”威特·穆勒公式化的语气且咬字清楚，“但他们想要开发诺玛堡地区，在那里开设牧场。”
茜拉·马恩骑着马走在科温德城外蜿蜒的官道上，望着官路上熟悉场景，看着路边两边停下来向她行礼的路人，心中生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威特·穆勒随即便明白沃兹·佩罗德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脸色微微一变之后陷入沉默，而潘妮·里根却是似懂非懂的又问道：“什么意思？”
“大人，城门下是迎接你的人吗？”跟随茜拉·马恩同行的泰夫·查特始终与茜拉·马恩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以展现着自己应有的恭敬。
沃兹·佩罗德闻言后眼皮止不住的狂跳，他立刻以微笑掩饰，并说道：“有西奥阁下的协助，这件事情将变得简单多了。”
“是！”
她在心中问询着自己……
“对，就是他，他现在可不是平民商人，苏克城内近一半的工厂都是他开设，生产的商品几乎概括居民生活所需一切物品。”沃兹·佩罗德简单的介绍道：“听说，他的商会背后有克鲁城方面的注资！”
潘妮·里根看着被她攻击的假人，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震动，有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沃兹·佩罗德问道：“要答应那些商人吗？”
……
所有人退开之后，潘妮拿起旁边武器架子上的披风搭在肩上，抬头看了看初冬的略显朦胧的天空，说道：“威特·穆勒虽然年轻，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暂时还是相信他。”
茜拉·马恩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熟悉的山风正在“呼呲呼呲”的刮着，让她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目光因为泰夫·查特的话凝聚到城门口。
“议长，那些人的态度根本不重要，您现在的地位坚不可摧！”
“理论上是正确的，但……”
沃兹·佩罗德闻言，双眼一眯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笑道：“此刻的克鲁里亚王国内部矛盾早已处于临界点，我们旁观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潘妮·里根听到沃兹·佩罗德的话皱了皱眉，好在沃兹·佩罗德的感慨并没持续多久，他迎上两人的目光，说道：“但这种‘游戏’也只有培迪·里根可以玩，因为他有这个实力，对于培迪·里根而言，这样的买卖就等于自己的左手换右手，但对于我们而言……”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就等于自己的左手换别人的右手，一旦别人不还给我们……怎么办？”
“你好像很在意这名商人？”
尽管没有回答，但心中那一份感动却无意表明着答案。
“这笔钱是怎么少出来的？”潘妮·里根眉毛一挑，忍住想要立刻答应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