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真相？
“十三年前那场战争啊。”尼克公爵放下茶杯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坐姿，低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后问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称呼巴里特为伪帝和疯帝吗？”
培迪和艾琳菲儿对视一眼后，都看向了旁边跟随的总管赫曼。
培迪闻言却是轻轻皱了皱眉，拿起还没有动过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你想问什么？”
“潘妮写的那封信……”尼克公爵好半晌后才重新说话，他指着培迪，“那封所谓的亲笔信笺你能看出来她的意思吗？她称呼你为培迪男爵，叫我尼克公爵，为什么？”
“达内迪夫六世？”培迪难以置信，“所以你们才起兵反抗？”
“十三年前那场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其实早已想好该怎么做。”尼克公爵脸上带着微笑，“你为什么不按你的想法去做？”
“不用，我很好。”老人固执的拒绝后指着餐厅旁边的茶室，“过去坐坐吧。”
“主菜是烤鹿腿。”城堡总管赫曼陪同在餐桌旁边，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平和的介绍，“配菜有煎烤香菇和胡椒拌面，汤是由凯米尔肥鱼熬成的。”
当餐厅正面墙壁上的时钟走向十二点一刻的时候，尼克公爵才出现。
培迪望着父亲，突然感觉对方有些陌生，“你知道这些？你却让潘妮嫁给了辛达？”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就坐着那个凳子上。”尼克公爵先是招呼培迪夫妇两人坐下，然后指着一个凳子说道：“小时后父亲不让我们坐在沙发上，就算有空位置都不行。”他摇着头，“不过父亲心情好的时候弟弟、妹妹会有机会坐在沙发上，唯独只有我永远都不行。”
放在窗户边上的沙发很富有年代感，是百年前帝国贵族最喜欢的用实木和皮毛镶嵌而成的组合沙发。沙发旁边放着几个镶着软垫的小凳子，是很小的凳子，小孩子用的那种凳子。
老人望着自己的孩子，“我本想用和平的手段解决帝国内部的腐败……我们六位公爵其实早已达成协议要对帝国施行真正的改革，现在帝国内部施行的改革方案只是我们当时议案中很小一部分。”
“是的，巴里特有杀过一些贵族，但并不多。”老公爵点头又摇头，“而且，他的法令全部都具有正规的法律效应，就连帝都传说中的那场大火也并不是因为他而引发的……巴里特从来没有想要放那一把大火。”
“我相信未来的世界肯定比现在的帝国更好，但我却看不到了……”
“先皇陛下？”
老人自问自答，“她是想告诉我们，在做决定的时候不要用她哥哥的名义或者父亲的名义，因为这会让她觉得她是在求我们……她不想替帝国欠下还不了的人情！”
“上菜吧，今天有些饿了。”培迪努力保持着微笑。
刚刚走进茶室，一股刺鼻的霉味便钻入培迪的鼻腔之中，但慢慢走进房间的老公爵却毫无察觉。
赫曼只能表现得很无奈，毕竟任何人力也无法驱除岁月留下的气息。
艾琳菲儿立刻说道：“鹿腿我只要一半，多出来的鹿腿后厨可以自行处理。”她表现得很随意，因为这是家宴。
十一点半，培迪带着艾琳菲儿抵达的用餐区。
“当然……”
“真丰富，有我最喜欢的凯米尔肥鱼熬的汤。”尼克公爵显得很开心，对着总管赫曼说道：“先给我上汤，我喜欢先喝汤。”
“仆人们会感谢您的慷概，夫人。”赫曼代替仆人向艾琳菲儿道谢。言罢，他向餐桌上的三人行礼后退到一旁。
“巴戟和你早就认识？”
“但……”尼克公爵刚说出话又摇了摇头，“让我们换个话题吧……我看得出来，你一直都想让我明确表达出对中央帝国的想法，或者说你想让我点明里根家族应该走的路。”
“这是我的决定，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过问领地的任何事物。”老人面露严肃，“是时候让你的母亲回来了，你去把她接回来吧，你告诉她……潘妮不会回来了。”
“已经有了预案。”培迪立刻说道：“但我们得先摸清楚艾鲁克领那些人的想法……以目前的形式，我们贸然出兵的话，将独立面对艾鲁克领和他身后的精灵以及狼人。”
“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老公爵好像有些冷，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后，“明天，我会让你正式继承公爵头衔……”
但老人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他或许是想到某些不开心的事情，脸色变得很难看，口中不自禁的低语道：“而这一切，都止与十三年前那场战争，也开始与十三年前那场战争！”
“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老人望着培迪。
“坐吧。”老公爵在这间茶室内里显得很高兴，他原本浑浊的眼眸因为这间茶室而闪闪发亮，“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在晚上带着母亲、弟弟和妹妹围坐在这里聊天……”
老公爵好似闻不到身上的腐臭和药味，抬眼在餐桌上看来看去，“今天中午都有些什么？”
而培迪夫妇两人则故意放慢了用餐的速度，陪着老人慢慢用完午餐。
“你们真的确定伪帝巴里特是窃取记忆者？”培迪忍不住问。
不到一分钟，副管家便带领着女仆鱼贯而入……
食物的香气开始在餐厅内弥漫，风琴手演奏着不知名的乐曲。
“不！没有！”尼克公爵摇头，“当时我和埃里克并没有打算起兵反抗，我们本打算通过政治途径解决这个问题……但后来那场大火改变了我们的想法。”
茶室很小，是一间典型的家庭茶室。
“戈登艾尔男爵是你策划杀害的？”
“因为我还有些疑问，我很想把心中的疑问弄清楚。”
培迪下意识地说道：“我觉得艾琳菲儿适应得很好。”
“是的！”老公爵点头，“那场大火烧死了很多人，随后我们便遭受到追杀……但现在想想我觉得有些可笑，如果巴里特真的要杀我们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来。”
“不，你还没有明白。”老人摇头，“潘妮都比你更明白……”老公爵说话一半就停下来，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蹙眉思考着。
“都是先皇陛下安排的？”
艾琳菲儿想要走过去搀扶。
“这样做有意义吗？”培迪突然问，“整个大陆正在遭受战火，也许往后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内，艾兰大陆都将被战火所侵扰。”
卡瓦尔堡内厅每天例行会议持续了整个上午，没有尽头的争论和辩解充斥着整个会议过程。
当时钟走到一点半的时候，漫长的午餐接近了尾声。
尼克公爵用餐很慢，仅仅是那碗汤他就喝了十分钟，后面的烤肉他明显不想再吃，但他依旧强忍着不适全部吃下了肚子。
“当然。”赫曼点头的同时对旁边的女仆示意，接着他又看向培迪和艾琳菲儿，“要准备上菜了吗？”
“但是，从切斯特公爵被刺身亡后，一切都变了！”
培迪听到父亲的话后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他又不忍心打断老人的思考。
培迪只感觉自己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而尼克公爵则深吸一口问道：“你知道‘复制记忆’吗？”
“父亲！”
期间，三人不时聊着一些闲趣小事。主要是培迪夫妻两人在说，说的都是幽默的小故事，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把老人逗得笑声不断。显然，培迪和艾琳菲儿为今天的午餐提前做了准备。
培迪低沉地说道：“但她不会回来。”
培迪反手握着妻子的手试图安慰她，尼克公爵则好像没有注意到艾琳菲儿的变化继续说道：“明天就让内厅的讨论结束吧，我们需要一个议案，这个议案必须让帝国无话可说的同时又不能动摇领地的根本。”
“后来，我知道了为什么。”尼克公爵靠在椅子上，“父亲在教导我不要忘记规矩……弟弟、妹妹可以偶尔任意妄为，但我却不行，因为我是克鲁领的继承者，我必须时刻谨记规则。”
“是的。”
“先皇陛下放的那场啊大火？”
“为什么？”艾琳菲儿一怔。
培迪身子向前微微倾斜，和父亲对望：“你就是‘黎明之塔’的策划者！”
“不是。”老人摇头：“但我知道，这是一场交易。”
尼克公爵仿佛比前几天更老了……诅咒的力量几乎扩散到了他的全身，他脑袋之外的其他地方都缠着绷带，一股浓烈的草药和腐臭混合气味在他一出现便弥漫在餐厅内。
沙发和凳子中间的茶几上，在几分钟之前就已提前放好甜点，还有三杯散发着香气的茶水。
当艾琳菲儿离开茶室后，老公爵望着培迪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有一个不错的妻子，但作为克鲁领的女主人她还有很多需要学习，你得让她适应新的身份。”
“一个不可以对外诉说的秘密！”
“为什么？”艾琳菲儿有些激动，她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因为她似乎从潘妮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我没有想到兽人战争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我们的精灵盟友会突然发生内乱！”尼克公爵叹了一口气：“劳博特的死亡是‘光辉力量’的残余力量策划的，后面有兽人的影子。”
“因为她的儿子，她已经有了达内迪夫家族的血脉。”尼克公爵解释，“她很聪明，所以她不会带着她的儿子返回克鲁领。”
“那是一个可怕的魔法……”培迪下意识的回答，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口中忍不住惊呼道：“你是说巴莱特是复制记忆的人？”
“那把火是谁放的？”培迪问。
“当然，如果你遇到难事，可以来找我。”
“没错！”尼克公爵重重的点头，“准确的说是两百年前因为‘神圣光辉’军团的错误决定并惨遭覆灭之后……所有的帝国皇帝其实都是由一个人扮演的！”
那一双好奇的目光好似在寻找着什么珍贵宝贝一般……
“兽人的入侵呢？”培迪猛然从座位上弹起，“奥玛的战死，先皇陛下的坠马，都是你？”
“潘妮不光是你的妹妹，她也是我的女儿！”老公爵用低沉得犹如传说中地狱恶魔般的声音说道：“我很早之前就说过，这是她的命运，奥玛、你、潘妮以及菲丽丝都有各自的命运，我们无从反抗命运的安排，就像十三年我无从反抗一样。”
培迪面对十多年来父亲从来不曾谈论也不准他谈论的问题，表现得有些过于的郑重，对于父亲的问题他下意识的回答道：“正史里记载，十三年前伪帝巴里特疯狂的屠杀贵族议会的成员。”
“是的，是他！”尼克公爵脸上带着几分愤怒，“八年前我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想，但即位战争时期我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因为当时我、埃里克以及劳博特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帝国深处的秘密。”
“当然，父亲。”艾琳菲儿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这是你们的权力。”看得出来，她是真不介意。
“从蛮荒时代，到游牧时代，再到三百余年的帝国时代，那一次不是经历了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战争？”尼克公爵深吸一口气说道：
培迪重新坐下，“所以，你的计划从改变帝国变成了重新建立帝国？”
培迪没有接父亲的话，他打量着茶室内的一切，
在中午快要来临之际，培迪结束了这次注定没有结果的例行会议。因为，今天他和父亲约好要共进午餐，他需要带着妻子提前到达城堡后|庭主卧区的独立餐厅。
但现在还没有上菜。
“‘光辉力量’的人！”
“孩子！”尼克公爵突然看向艾琳菲儿，“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培迪谈一谈，请原谅一个老人的固执。”
“不用浪费你的精神力。”尼克公爵阻止培迪用圣力为他疗伤，指着餐桌说道：“让我们用餐吧……食物迷人的香气总是能够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老人摇头，“但那场大火肯定是他放的。”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久没有进行过这么愉快的午餐……”老公爵放下了餐具，擦拭着嘴唇后拿起旁边的钢制节仗想要站起身。
“我只是‘黎明之塔’的成员，但我们的组织十多年前就分裂了。”尼克公爵爽快的承认。
“是的，但您一直回避这个话题。”培迪并不否认。
“是的，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们的妹妹。”尼克公爵说道，“所以我留给了她克鲁领的魔法传送坐标，如果帝国保不了她，她可以回来。”
“是的。”老人承认，“你将成为新帝国的统治者，而我……”
“但父亲……”艾琳菲儿忍不住说道：“潘妮皇后始终是我们的亲人……”
“当然，六世为了巩固他的统治，窃取记忆的人不光有他自己，整个狮堡几乎都是他的人！”尼克公爵少有的露出鄙夷的表情，“也许，达内迪夫家族的血脉早已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