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就站在最中央，眼里装着自己
虽然如此。
但张辛骏话音刚落，围在周围的人便纷纷退开一条道来。
“妹妹， 你等着。”张辛骏伸手指指着外头，“我现在就去把那家伙给你捞来。”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不料却肩头却撞到身后厚实的胸膛。
“用得着你捞？”
厉烽倦懒清冷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张辛骏像是找到救星，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十分识相地退到一边。
厉烽坐到他原本的位置上，眼眸低垂。
现在没有张辛骏挡住视线，刚才完成到一半的作品彻底暴露在厉烽的眼底。
不知怎的，舟书礼突然整颗心脏悬挂而起，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她的手指捏着横幅的一角，暗暗发力，才极力克制住想伸手遮住那个小人图。
她其实觉得自己画得还可以。
可当厉烽的视线落在她的杰作上，她突然就没有信心了。
她的眼睛好像瞬间就恢复光明。
因为线条不流畅而显得崎岖的面容，比例不正常的五官，还有做不到对称的大小眼。
舟书礼忽然觉得张辛骏的性格是真不错。
就这还没有冲她发火。
可在原来在张辛骏面前还无所谓的心态，看着厉烽这张脸，就变得全身都是不自在。
仿佛有一把刀，剖开了她的外衣和胸腔，把那些笨拙都展露在对方面前。
那双眼睛，快把纸烧出一个洞来了。
舟书礼动了动食指，最后还是没能挺住，松开横幅的那角，想伸手遮住这个练手失败的张辛骏。
不料，掌未落下。
一抹温热轻柔包裹住手背，将她的整只手都握在掌心里，轻轻挪开。
“我觉得挺好看的。”厉烽轻声笑道。
站在一旁的张辛骏闻言，眼睛骤然瞪大，似乎下一秒眼珠子就要爆出来。
他单手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真心问：“兄弟，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要不然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厉烽伸手推开他的脸，向后仰，手臂屈起，手肘搭在后背的课桌上，一脸轻松的扬了扬下巴，“画吧。”
“我很乐意当你的模特。”
张辛骏不死心的再一次劝告：“兄弟，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虽然是他先不顾兄弟情义，把厉烽往火坑里推的。
但是眼看着对方真的心甘情愿往里跳，他的心底竟涌现出不忍和罪恶感。
不因为别的。
就因为——
舟书礼画得真的太丑了。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形象在她眼中就是数码宝贝里暴龙兽进化失败的那个骷髅暴龙兽。
看着霸气无比。
但实则丑的一比。
张辛骏藏在心里的良心还是让他拍拍厉烽的肩膀，“好兄弟，回头是岸。”
厉烽扫开他的手。
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少女，笑了笑，“无所谓，你随便画。”
张辛骏：？？？
这人怎么听不进人话呢？
厉烽继续笑：“你画成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张辛骏：……
得。
原来是个脑子坏的。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厉烽说着，忽然抬头往张辛骏脸上扫过，眸光淡然，唇角微勾，肆意挑衅，“张辛骏就比较丑，神笔马良来了也就那样。”
张辛骏这次彻底气笑了。
他连点了好几下脑袋，两手伸出掐住厉烽的脖子，来回摇晃，龇牙咧嘴，犹如魔鬼。
“行行行，我倒要看看她能把你画得多好看。”
“到时候我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季鸢人群外头走进来，垂眸看了眼，“礼礼，你画他们两个可以，就不用把我们家阿泽也画上去了。”
张辛骏不服：“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季鸢：“这苦难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不行。”
舟书礼：……
-
日子恍惚又过了两天。
太阳从云层里泄了下来，洒进教室里，刺得人眼睛直睁不开。
又是一个好天气。
叮铃铃——
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盘旋在上空十几秒，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往外跑，心思早就不在课堂上。
任课老师扔下粉笔，“下课吧，知道你们都想去看比赛。”
话音刚落，好几道人影瞬间从座位上窜起来，伴随着兴奋猴叫，瞬间就蹿出教室。
转眼，八班只剩下女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任课老师笑着摇摇头，出了教室。
林凛收拾好东西，也站起来：“我们也走吧。”
今天是和江安一中两校篮球赛的日子，每个班的同学上完下午第一节课后，就可以前往篮球场为自己学校加油助威。
舟书礼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那卷画完的横幅，也站起来往外走。
林凛挽着她的手，“听说一中早就包车过来了，好几辆大巴呢，就停在我们校门口。”
舟书礼“嗯”了一声，拐弯下楼。
“不过他们就没那么方便，除了打球的那些人，也只是派了组好的啦啦队一块过来而已。”
“这样啊……”
“到时候加油的气势就矮我们一截，他们还怎么赢啊？”
“林凛。”舟书礼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林凛一愣，“再不快点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舟书礼转身往后头看了眼。
“我想……”
超市就在那个位置，和篮球场不在一个位置。
得绕路过去。
“我想……”
舟书礼攥着那卷横幅，紧了紧，脑海里浮现出那条还孤零零躺在网站里的求助帖子。
她拉起林凛的手，说：“我想去买瓶水。”
林凛了然：“给厉烽带的啊？”
“嗯。”面对林凛，舟书礼本来就没想瞒，“就是想给他送水。”
就算没有那条帖子，她也想送。
林凛叹了口气：“那好吧。”
“就当是我陪着好朋友，去给她心上人买爱心水了。”
舟书礼被她闹了个脸红，毫无底气地瞪了她一眼。
林凛哈哈大笑。
两人转身先去超市买了水，赶到篮球场的时候，四周早就挤满了人。
好在班上的同学给她们留了个空位，两人一边道歉，一边走到八班位置的最前面。
刚见到光明，舟书礼的眼前又忽然一黑。
一股重力压在头上，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透薄的校服外套只能让她看到前头来回走动的模糊影子。
舟书礼将外套扯下，站在篮球场中央的人影猛然清明起来。
那是厉烽。
他就站在最中央，眼里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