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疲军
一通鼓声响起,岸边原本乱糟糟的兵士,开始动起来,起初还带着迟疑和混乱,随着一杆大旗“雷”字缓缓从岸边立起,一股肃杀之气,逐渐弥散开来。
大旗左翼方向,一支大约三四百人的骑兵队伍,在阳光下,身上的铠甲闪耀着寒光。
步兵方阵呈现出精细的战术布局,明显的划分出刀盾手、弓手两块区域,紧密的布置使得他们看起来犹如一堵铜墙铁壁。
鼓声止,众兵士齐呼:“杀敌!杀敌!杀敌!”
李牧之脸色凝重的看着逐渐成型的大阵,双手下意识拽紧了马缰绳,手心里的汗水比往常多上了几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周道一脸的风轻云淡饶有兴趣的看着阵型缓慢形成,直至最后阵型形成了左右中三个不同的杂乱阵营。
“你先带几个人冲一下,距离他们百步之外就停,我要看下他们是不是真的和看起来一样唬人。”
李牧之向身后的兵士们招了招手:“出来一队,随我冲上一冲。”
一队人马缓缓走了出来,他们抽出刀刃后,用力踢了踢马肚子,跟着李牧之气势汹汹地向敌军阵地冲去。
敌阵内零星的飞出了许多箭支,别说伤害,连吓人都没有坐到,当骑兵进入两百步前后,敌阵的箭支密集的落在距离七八十步的位置。
李牧之观察到敌军的反应和实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在百步位置调转马头。
当看到敌军开始慌乱,有的甚至回头逃跑时,李牧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并没有掉头追击,而是按照周道的指示,及时收兵归队。
“将军!他们看起来很是羸弱,可否让小人攻上一攻?”
周道见李牧之一脸的激动,忍不住哈哈大笑,举着手中的鞭子指着对面的阵型。
“他们以右路骑兵压阵,这般乱糟糟的弓箭兵做中军,却用纯刀盾兵做为左军,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李牧之观察了好一会,摇头道:“小人愚钝,着实没看懂这般布阵缘由。”
“中军不过是诱饵,你看左路军阵型紧实,右路军战马都比我们的马高出半个头,应该是他们的杀手锏。”
周道一番话,使得李牧之脸上愁云密布。
“牧之,你看他们大旗下,在做什么?”
李牧之顺着周道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大批民夫模样的人,正在大旗后面,不断地从停靠在岸边的船只上,搬运着木头、砖石之类的东西,很是忙碌。
“难不成,他们要建点将台?”
周道点点头,调转马头向后走去,口中则说道:“你带一部分人,在这看着,等他们建的快好了,就去唤我,我先领一部分去歇一会。”
李牧之满头雾水的看着周道带了一多半人离开,脑子使劲转动着,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索性与身边那些兵士有说有笑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着,对面排阵的兵士们,已经有了些松懈,有站有坐,很是悠闲。
随着点将台的形状基本成型,正在倚靠在马肚子打盹的周道,被兵士唤醒了。
周道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只有了一多半,夜幕不久便会铺满整个大地。
他翻身跃上马背,目光再次投向河岸。点将台虽未完全建成,但也初具规模,足以让将领站在台上指挥全局。
周道对着兵士们,大声说道:“今夜跟着我,随我冲杀,我敢保证,你们只要活下来,三年奔小康,五年架马车,十年住府邸,二十年纳他个五门小妾,那都不是问题!”
兵士们斗志被周道的话语如同烈火点燃了,一个个手中拿着兵刃,嗷嗷大叫,像群狼崽子。
当周道走到阵前,看见几名民夫正在将战鼓搬上点将台,扭头对李牧之说道:“我去将他们骑马拉出来放风筝,你必须要阻断所有接应骑兵的步卒。”
“遵命!”
李牧之的话音刚落下,周道便如离弦的箭,冲向了军阵。
那些已经处在情绪爆发火山口的兵士们,口中激动的嘶吼着,手中不住地挥舞着兵刃,地面发出一阵阵轰鸣声。
军阵中,那些席地而坐的步卒们,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脸上明显露出害怕的神色,更有甚者,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
随着军阵中的羽箭开始落在冲锋的路上时,周道轻轻拽动缰绳,直线奔跑的马直接在地上画出一条弧线,冲向了敌军右翼骑兵阵营。
周道可不会给那些敌军骑兵们太多的机会,当那些敌军骑兵们整齐的攒射时,周道将身子一拧,藏了起来,那第一波与第二波之间那短暂的时间,被周道在毫不吝惜马力的情况下抓住了。
那些敌军见自己的攒射战果并不显著,而所余的距离并不足以二次进攻,随即纷纷丢掉自己的弓箭,抽出腰间的制式马刀,催着胯下坐骑,与周道的骑兵撞在了一起。
对于骑兵来说,只要速度没起来,即便是再精良的部队也会显得笨拙不堪。
周道正是利用这一点,他率领的骑兵在冲刺的过程中故意减速,等到与敌军骑兵正面相对时,突然加速,利用速度差和精心设计的冲锋路线,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便是如此。
己方骑兵被周道那一通言语蛊惑到士气暴涨,说是悍不畏死也不为过。
而敌方因为渡过河,在站立未稳之际,周道便已经领着骑兵到来,营房没有建起来也就算了,连伙房没有跟上来,众人早已经饥饿交加,士气跌入了低谷。
双方刚白刃战刚接触上,点将台方向就传出一阵鼓声。
李牧之也没有闲着,他一马当先,率领余下的骑兵,像刮鱼鳞的刀一般,在刀盾阵营前不断游荡,每次经过,都能收割掉一波生命。
敌军中军的弓箭兵,此时就有些鸡肋,无力的箭支左不敢射,右不能射,以至于前方没人的空地,落下的箭支未曾停下过,仿佛在无能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