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毁刀
“吴治可曾俘获？”
彭延诏专心品着茶，不经意的问。
周道抱拳道：“我在一群叫花子里发现了吴治的气息，已经着人在带来的路上了。”
彭延诏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来。
“当下我们该如何？征卿兄刚才劝我，先约束军士，安民为上，你有何具体想法，但说无妨？”
周道思索了一会，缓缓言道：“小人倒是有几个想法，说出来请诏公子斧正。”
“哦？”石征卿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眼光，有些质疑的说：“不知周将军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当下我们要做好三件事，其一、废孟祥伪朝开运年号及所用历法，改正朔大燕嘉昌十年，用大燕所用的景初历；其二、向雍州报捷，并马上派兵打听睦州与宣州两军的消息，并且马上着手整顿部队，若无意外，那两支队伍不日便败。”
彭延诏脸色有些不喜，打断了周道的话。
“假如两支队伍真按阿道你说的那样兵败了，那我打下这里岂不是为冯卜阿做了嫁衣？”
彭延诏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等他们回朝之后，参上我一本，将战败之事，推诿于我。然后将我们攻得桐庐之事，说成他们在前方坚守，给了我们机会，那时我该如何应对？”
周道面色如常，侃侃而言：“此事我早已有腹稿，这便是我想给诏公子说的第三件事。”
石征卿与彭延诏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见到了一丝震惊，心情稍加平复后，缓缓开口。
“阿道，且说来听听!”
“其三、收拢县中驿站及富户马匹，清点县中官仓。”
石征卿手中的动作停了下，带着狐疑道：“将军想要知道消息，马匹必不可少，而县中府库已经被赏赐于那些兵士，清点官仓有何用处？”
“待偏将军战败消息传来，我便带先登以轻骑奔袭睦州，至于清点官仓是为了让诏公子收拢民心。”
彭延诏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双手揉了揉双鬓。
“阿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你说的这些事，我会考虑的。”
周道对着两人长揖一礼，转身便离开了院子。
石征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不经意的说道：“将军，不知此人师承何人？竟然如此有谋略想法？”
彭延诏摆摆手，语气中有些不高兴。
“这是我三弟的仆从，因为一路护送家中太爷，被太爷很是青睐，故而让他到我军中磨炼一下。”
彭延诏思索了一会。
“至于师承嘛，当时我家里也不富裕，连我都没有拜到名师，他怎么可能？也就家里那些家丁教他几下手脚功夫，论勇武，可能还不如我。”
“将军自谦了!”石征卿拿起茶壶，向彭延诏的杯中添满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彭延诏斟酌许久，睁开眼看着石征卿。
“征卿兄，至于搜罗马匹的事情交给你了，此事若成，待攻下睦州，你乃第一功!”
石征卿站起身，一脸笑意的抱拳道：“定不负将军所托。”
周道此时看着乱糟糟的城池，心中很是烦闷，便沿着街上毫无目的的转悠起来。
那些乱民组成的兵士们，被牙将杀了一茬接一茬，让街道虽然看起来乱，但秩序还是很井然的。
行到青楼附近，见到许多兵士像发了情的公牛一般，横冲直撞的冲进了莺莺燕燕的青楼之中，以至于门口迎客的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继续往下走，便见到绿树掩映之后，一排排石板房和陈旧的草屋交错杂陈，恰似一一团随意丢弃在棋盘上的棋子。
那片绿树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
扒开绿荫，穿越过一片浓密的树木遮蔽，周道的目光落在参差不齐的商铺之上。
一家成衣店的老板正扯着嗓门叫卖，一旁低头编织草鞋的贫寒匠人默默无言，还有小贩推着车子，沿街售卖饴糖。
此城虽已易主，但这市井之声热闹依旧未减，波澜不惊。
周道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一间古朴的铁匠铺前，一张已经字迹模糊的幌子挂在门口。
铺子里，火花四溅，铁匠们忙碌着他们的日常工作，有些破损的木架上，摆放着杂乱的农具、刀具。
一个正挥汗如雨的中年铁匠，见到周道停在门口，连忙将手中的锤子交给了身旁不远的年轻人，快步迎了出来。
“客官，可是要打些物事？”
周道点点头，将腰间的天罚刀取了下来，大步走进店铺内。
“不知客官想要打造什么样的物事？”
汉子从周道手中接过刀，看了一眼，而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把兵刃有些太重，我需要你改一下。”
中年汉子一副惊愕的样子说道：“客官，这把刀可是宝刀，不知道您想将它打造成何等的兵刃？”
“你这里刀还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自然为神兵利刃，一剑断江也非不可能之事；至于第二等，则是将军这种，攻城拔寨，取敌将首级的杀戮之刃；至于第三种嘛，便是贩夫走卒所用的刃具。”
周道忍不住笑了。
“不知店家能给我打成何样的兵刃？神兵利刃可能行？”
汉子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张纸笔出来，放在周道手中。
“我卢振祖辈打铁，至今已有数百年，所见的武器不计其数，打造的名刀名剑，也数以千百计，至于客官想要神兵利刃，我自无不可，不过……有件事我要提前告知客官。”
周道按照自己的用刀习惯，在纸上画了一幅有些潦草的图出来，卢振接过之后，看了眼，便重新放在了柜台上。
“店家有何事，但说无妨。”
卢振见周道一脸的满不在乎，略加思索，便开口言道：“神兵需要刀的主人，亲自喂刀、蕴养。”
周道一听，自我感觉问题不大，便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一块碎银，丢给了店家。
“待我从睦州归来便来取刀，可否？”
店家看都没看那块碎银，从柜台拿起来后还给了周道。
“神兵若能成功现世，乃我们卢氏一门的福气，何须这般俗物？待这几日吉日吉时到了，我便可祷告上苍开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