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观窍
李凌思索了好长时间，才缓缓饮下杯中的酒，开口言道：“我听闻师父说，仙分三等，其中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
周道听后，瞪大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地仙才是小成之法？”
“可能地仙游历人间，不屑与人争斗吧，倒是我听说大秦历代国君都是陆地神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李兄如今在哪一阶段？”周道忍不住问了起来。
“我最多能算九品武夫吧，至今我都还没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更引动不了天地的灵气，最多也就这般。”
李凌说话间，再次酙了杯酒，右手成拈花状，轻轻探向了杯中的酒，只见那酒盅里飘出一粒水滴，在李凌手指复杂的变化间，那滴水竟似活了过来，在李凌手指间跳跃飞舞，随着李凌手指一弹，那滴水飞过人群，随后不远的一个碗粗的大树，轰然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就像暂停键一般，按下了酒肆里的欢声笑语。
一名肩上挂着一对链锤的巨汉，放下酒盏，缓缓站起身，快步走到断树前，四处张望了一会，借着酒兴大声嚷嚷道。
“不知何方高人，可敢一显？既然都是来此问剑的，就莫要藏头露尾了，在下梁琦，愿与高人一试。”
李凌缩着脖子，一副闯祸了的模样，伸出右手轻轻拽了拽周道的衣袖。
“周兄，我们走吧。”
周道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剑客，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随手取下腰间的葫芦扔给了酒保。
“把酒壶灌满!李兄你得请客哦!”
李凌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此时酒保将酒壶递过来，李凌便一把夺在手中，拽着周道跑出了酒肆。
两人逃出了热闹的酒肆不远，相视一眼后，前俯后仰的大笑起来。
周道看了眼已经偏西的日头，扭头对李凌说道：“天不早了，我得去把广哥儿接出来，不然晚上我会被打死的。”
“不知周兄在哪里当差？”李凌将拉着周道的手缩了回去，低眉问道。
周道直言道：“我在马步都司指挥使彭延诏府上做仆人。”
“彭延诏？”李凌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轻笑道：“彭将军我父亲倒是认识，我跟着父亲去过一次，但没有见过你。”
“不认识很正常啊，我是彭家三公子的大伴!”
“三公子？”
周道视线里出现了一架装饰熟悉的马车，闭着眼打开神识探查后，连忙对李凌说道。
“李兄，改日再会，吴王治朝结束了，我得赶紧把三公子从凤鸣院捞出来，不然我和三公子晚上回家都得挨罚。”
李凌见周道面色如此慌乱，捂着嘴轻声笑着：“周兄，多保重!”
周道一边奔跑着，一边将他的神识展开，探查着周围的情况。在神识之中，他清晰地看到彭延广正被发跣足的挤在一堆娇滴滴的小娘子堆里，有弹乐器的，有端着酒杯依偎在他胸前的，彭延广的手不安分的在一名站着姑娘身上抚摸着，姑娘则俯身相迎，着实有些不可描述。
正在寻欢作乐的彭延广，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整个人便脱离了人群，随之飘向了窗外。
彭延广被惊了身冷汗后，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抬头一看，见是周道正把他夹在腋下，顿时挣扎着呼出声来：“喂!周道，你这么搞，会吓死人的。”
“大公子马上就到!”
彭延广顿时不吵不闹了：“啊？那快点!别被大哥发现了。”
周道几个跳跃便进了将军府后院，还不待将彭延广放下，彭延广就已经挣脱了周道的手臂，慌乱的跑进自己的房子里换衣物去了。
“周道!老太爷寻了你一晌午了，你才回来啊!”娄三女从侧院的拱门处缓缓走进来。
“老太爷人呢？我这就去!”
娄三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道，正可谓秋波湛湛妖娆态，一颦一笑动人心。
周道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连忙夺路般逃了出去。
老太爷此时正坐在院中，安详的品着茶，越来越旺盛的精力，让他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满脸的皱纹如今已经慢慢平整了，至于他那标志性的白须白发，如今也已黑白参半。
“来了!”
周道刚冒出头，老太爷就开口说道。
“我听小姐说，老太爷您寻我？”
“嗯!”老太爷语气停顿了下：“这两日让府里给你准备准备，两日后你随诏儿出征!”
“老太爷，我跟着诏公子出征了，广公子如何安顿？”周道小心试探道。
“我让他去寻下他二叔，放心吧，诏儿已经安排好人选了，你就安心随着诏儿出征便是。”
“遵命!”周道回完话，便拱手离开了。
刚退到后院，彭延广迎了上来。
“大哥回来了没？”
周道摇摇头：“没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彭延广歪着脑袋问周道。
“老太爷在前院!”
彭延广脖子一缩，转身甩着自己的肥袖道：“周道，我回房间里读书去了，等会大哥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今天在读书。”
周道忍不住一乐，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自晓得。”
彭延广离开没多久，周道就听到府外通报将军回府的声，周道便自顾自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打坐去了。
这次入定很是顺利，一道光初则点点，飘移不定，其光微弱，似乎只是微光划过瞳孔。
待心神稍微收摄，加以凝定，便见意念照于白光中，那道白光由点而渐渐凝聚成片，片片而来，由外归内，慢慢聚起。则时聚时散，难以固定。
以至于最后神识中的光终于成为一片，而无波动，似波澜不惊的湖水，又似残阳下的余晖。
当周道睁开眼时，身侧边出现了一道道雾气，随着他的手轻轻一挥，那些雾便凝结成了水滴，随着他手的挥舞，那水滴就像精灵一般绕着他左右飞舞。
周道打算凑近水滴闻一闻，哪知那水滴就像活的一般，飞进了他的鼻子里，刹那间，周道感到一阵清凉从鼻腔直透心底，仿佛置身于一片晨露覆盖的森林中，清新的空气充满了生机。
再次打开神识探究体内，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原本普通的水滴，在进入他体内之后，竟然化作了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