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历史
老太爷一把推开彭季的手,踉跄的扑到马脖子位置,怒目圆瞪的盯着那两个首级,忽而状若疯癫的大笑起来。
彭延广哪里见过这般情形,对着彭季问道:“太爷……这是怎么了?”
彭季小声回着话:“可能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应该等会就好了。”
三个人就这般手足无措的看着老太爷疯癫,直到老太爷身体缓缓软下去,彭季才上前救治。
周道与彭延广哪里见过这情形,看着彭季手脚迅速的处理完,老太爷悠悠转醒过来,登时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老夫……老夫记得还有一个副将,可是未能得手?”老太爷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周道躬身回话。
“其中有一副将李宗权,一杆长槊使得水泼不进,着实难以下手,不过在打斗之间交谈,他说他乃是奉化军的副将,与严氏并非一路人。”
老太爷在彭季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而后费力的攀上马背。
“既是奉化军,我便不为难他们了,如今吴国我们去不了了,只能暂且先去延诏那里栖身几天,再做打算,可否?”
彭延广与周道连城外都是第一次来,哪里晓得该去哪,彭季回话道:“老太爷指哪去哪,我们自当遵从!”
“那就东吴越州吧!”
老太爷说完话,便将马缰绳丢给彭季,自己则闭起双目,趴在马背上,哼起了小曲。
彭延广二人,也只能像跟屁虫一般,跟在了他们身后。
官道向西延伸,道旁杂草丛生,昔日的车辙已被岁月侵蚀,变得模糊不清。风吹过,干黄的草叶沙沙作响,带着一股凄凉的气息,随处可见白骨散落在荒草之中,夕阳的余晖洒在白骨上,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按时间来算,严可适应该这两日会到,我们若按这条路走,可能会与他们碰面,到池州之后向南,坐船一日便可到越州。”
趴在马鞍上的老太爷,慢悠悠的说着。
“喏!”彭季回了一字,默默地牵着马赶着路。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原本清晰的青山在暮色中逐渐变得朦胧。远处的山峰仿佛被一层轻纱所笼罩,轮廓变得不再分明,只剩下些许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彭延广弯着腰,喘着粗气,右手指着前方:“太爷,我看那个小山坡上,好像有间山神庙,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晚上就在那将就一晚上吧!”
老太爷抬头望去,只见远方的小山坡上果然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山神庙。他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彭延广的提议:“好吧,那我们就去那里歇息一晚。周道先过去探探路,看看里面可有住人的地方。”
大约一炷香前后,周道从山坡走了下来。
“太爷,山神庙有些漏风,倒是倒是还有些柴火,我们可以生火取暖,晚上应该不会太冷。只是食物不多了,明天可能要早些赶路。”
彭季小心的伺候着老太爷下马,彭延广则拉着周道进入山神庙,神庙可能太久没有修葺,四面都透着风,周道四处查看了一番,选择了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开始生火取暖,彭延广则大剌剌的瘫在角落,等着火起。
老太爷被彭季扶进来,背靠着巨大的山神相坐了下来,彭季小声说:“太爷,奴去拾些柴火去。”
老太爷闭着眼,缓缓点点头,彭季便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彭延广缓过劲来,双手撑地,靠墙坐直了身子。
“太爷,那奉化军是怎么回事?为何周道将主将都杀了,他们却没有什么反应?”彭延广不解的问道。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你们读的书是被反贼烧剩的。”老太爷睁开眼,盯着噼里啪啦的火堆,慢悠悠的说。
周道忍不住开口:“还有这种事?在私塾里,先生好像没说吧?”
彭延广接过话题。
“我倒是听林先生提过一句,他说我们现在读的书籍,写的文字,皆历经浩劫,之后便不再多言。”
老太爷长长吐一口浊气,目光炯炯有神,正直身子,侃侃而谈。
“距今六百年前,西京出现了一个陆地神仙般的人物,他全凭一群私兵,扫灭当时数十国,而后掘其宗庙,灭其苗裔,收拢其民,立国号为秦,是为秦帝。”
彭延广惊呼道:“陆地神仙?那是什么人?”
“陆地神仙是极致武夫的称呼,传闻他们可一步登天,也可一念灭国,这般极致传说只有在秦帝一脉。”
老太爷一边思考,一边慢吞吞的说着。
周道忍不住问起来:“这般厉害的人,国家怎么会亡了?”
“至秦天子二十代时,传闻秦国龙脉被破,龙气外泄,导致羽化失败,而羽化失败的最终结果,便是身死道消,其子年龄尚幼,不能亲政,以至于地方豪杰并起,称雄称霸者不知凡几,直至近百年前,西京被人攻破,随后一场屠杀,将所有的历史都被抹去了。”
彭延广越听越迷糊。
“太爷,这跟奉化军有什么关系?”
老太爷哂笑一声:“当今天下,大略有二十余镇,他们有些军镇从秦建立就存在了,他们除了名字不一样,但在他们成军的那一刻,他们的护卫职责是相同的,那就是拱卫皇城的亲卫军,每经历一任皇帝,上一任的亲卫军就会被裁撤,然后在重新组建,渐渐地这些军镇就变成了现在的军镇。”
周道有些迷糊,不解的问:“奉化军他们侍奉的朝代都灭亡了,他们哪来的底气敢不听号令?”
彭延广思索片刻,便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下这种节度使也是秦帝所创,而节度使有权有兵有钱,与其说是吴国的人,不如说他们只是暂且依附吴国,而那日你虽然杀了严济式,不如过是他们想借你的手,杀掉严济式,这样他们便在不背负骂名的情况下,扩大地盘。”
“然也!”老太爷扶须长笑,一脸的欣慰:“没想到怀之有你这么一点就通的孩子,后继有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