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要不把他杀了吧
窗外的大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打在芍药丛中……伴着房间内清灵的琴音，竟然也相得益彰。曲音高昂处，她听出来了是《凤求凰》。
虽然她从小就希望能像父亲一样弹一手好琴，然而她对这些风雅之物却毫无天赋，反而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才情。
雩风曾经教她，选曲定要应景应情，白梦鱼也曾教她品味乐曲不仅要品味它的“相”还有它的“性”。
身边都是些才子才女，耳濡目染下饶是一头老牛，也能咂摸出他琴音中的深意了。内心暗暗骂道：这些个才女才子蛊惑人心的本领可真多。
心烦意乱之下，将手中的花全插到花瓶中，然后将开的正艳的花扒拉露出来。管什么“意”，什么“相”，这样也挺好看嘛。
赵瀮离开后，辛久久坐在他坐过的位置上尝试弹了几个调，终究难成曲。随手拿起身边的书册，展开良久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起身在房间里转悠想分散注意力，可是不管做什么思绪最终都会回到赵瀮身上。
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来回拉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不可能，可是小黑屋里的小赵瀮，大雨中跪着的小赵瀮，无论何时都被冷落在一旁孤零零的小赵瀮……一幕一幕一直在她脑海里不停闪现。
被逼到无计可施的辛久久干脆出了房门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祠堂附近。犹豫片刻，走进祠堂里面。
空无一人的祠堂让她松弛下来，闻着熟悉的檀香味，她拉了个蒲团盘坐下来，看着牌位发起了呆……
等她出来的时候天已大黑，只是下过雨之后的夜晚月色却很好。回房间的路上，竟然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楼雨。
段舒阳回西林之后，他便嫌整日闲着没意思。
刚好赵汐喊着缺一个武师傅，便缠着楼雨想让他教自己功夫。赵汐的一声声“师傅”，让楼雨很受用，彻底迷失了自我，自己便让他俩玩儿去了。
她想段舒阳当初把楼雨交给自己，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楼雨能过上普通少年的生活吧。
说来也是奇怪，段舒阳这个人对自己父皇母后，以及一众叔伯亲戚可以说是冷酷无情。他父皇去世的时候，还能穿着孝服拎着酒来找自己对饮，对不服自己的叔伯也是说杀就杀。
可是对本该敌对争抢皇位的弟弟阿曜，甚至原本是被派来杀他的楼雨却关照有加。后来仔细想了一下，可能他就是有看透人本质的能力吧。
楼雨被派去暗杀段舒阳的时候不过十岁有余，他作为杀手资质不高，并且当时还受着伤，派他来很明显是当死士用了。若成功便赚到了，若暗杀不成功，也能恶心到段舒阳。
没想到段舒阳看到他只是丢给他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我不欺负小孩子，也不欺负伤者，等你养好伤了再来找我吧。”
没想到小杀手不惜背叛整个杀手组织，也要赖上他。当组织再次派来杀手时，毫不犹豫挡在了段舒阳面前。
段舒阳只好留下他，后来在一次次与同门的较量中，楼雨杀人的功夫越来越娴熟。段舒阳对他也越来越信任，可是每次看到不要命般向前冲的他，眉头却越皱越紧。
直到自己闯入他们的生活，当了一把段舒阳的救星。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辛久久便喊他一起去用膳。然而路上她便感受到了他似乎有心事？莫不是和赵汐闹矛盾了？
“我徒儿让我回来保护你，最近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
辛久久听到他对赵汐的称呼，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楼雨见她毫不紧张的样子，皱着眉看向她。
“他还有说什么其他事情吗？”孩子长大了，自尊心强了起来，辛久久敛起笑容。
“没有，他一直很忙，只是最近似乎有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
看来事情调查完了呢，有人要狗急跳墙了吗？见她似乎陷入了深思，楼雨也不再打扰她，二人沉默着一路无言。
转眼到了吴忧和朱镜颜大婚的日子，为这二人的贺礼，辛久久愁了好久。
吴家世代书香门第，克己复礼，并且清廉节俭，和她家的粗犷豪迈截然不同，几番思考后，最终还是选了一盘十景墨。
之前她一直好奇，吴忧是怎么说服自己家几近顽固的父亲同意他娶太傅家的孙女的。
后来她去文锦绣楼找巧韵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亲自来置办婚宴用品，便追着他问了一路。
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吴忧丢一下一句“还能用什么办法，还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便落荒而逃。
辛久久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吴家长辈各个知书达理，想来对乡野村妇这一套确实无力招架。
带着楼雨来到吴府，吴忧忙着招待宾客，二人便在府中随意溜达。辛久久感慨平时安静雅致的吴府突然变得热闹喜庆，感觉像走错了府邸一样。
天气很好，心情便也大好。看着一路上看到楼雨便羞红了脸的女眷，辛久久不禁感慨“吾家有儿初长成”。
“小楼雨，可有心上人了？”
“没有。”一脸冷漠，可是四处打量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好奇的内心。
辛久久忍不住勾起嘴角，想到上次兄长成亲，他几乎跟着家里的老人们跑了好几天，忙的不亦乐乎，今天算是淡定的了。
“府中为什么要装扮成红色？”
“天气也不冷，成亲为什么还要购置火盆？”
“床上撒这么多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睡觉不会硌的慌吗？”
见她笑着不说话，楼雨有些心慌，别又憋着什么坏水。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给别人成亲这么感兴趣，还以为你有了心上人。”
“还不是为了多看看，下次能给你帮上忙！”楼雨脱口而出，说完愣了一下见她神色没变才放下心来。
二人来到一处凉亭坐下，楼雨待端着果品小食的一行侍女过去后突然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若真不愿意嫁，要不把他杀了吧，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