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爱不得，恨不得，难解脱
收到消息的时候辛老将军立马奔到宫中，宫中众人也在找陛下，因为晴妃娘娘发动了。
红缨枪架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内侍身上，才肯吐露陛下去了柳圣湖边上的私宅。赶到柳圣湖边上的宅院，才知道陛下的荒唐事。
女子摔了一跤也提前生产了，所以陛下得知消息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也就是在这一天女子向他坦白了，女子从祖上就是北夷派过来的细作。这么多年一直在武安城安稳生活，默默潜伏。直到几年前被北夷使团发现了她的美貌，再加上对陛下的调查了解，便安排了这出美人计。
一个多月前借口生辰将他留了下来，晚上拿到了他的腰牌。在宫中潜伏的前朝余孽的协同下，竟然悄无声息的去御书房复制了一份边关布防图，趁着北夷使团来访，布防图就这样被泄露了出去。
少年天子一口鲜血吐出来，心如死灰。而辛老将军目眦欲裂，当场便要砍了她。
最终还是景兴帝亲自送去了三尺白绫，但是面对刚呱呱坠地的孩子，两人怎么也下不了手。
孩子被辛老将军带回了府上，第二日便被陛下带回了宫中。
晴妃娘娘的孩子刚生下来先天不足，没多久便夭折了，从此这个孩子便被当成了晴妃娘娘的孩子养了下来。
自此少年气性骄傲的天子再也没有出过宫，每日将自己埋首于各种政务，仿佛一夜之间长大。
其实这个结局一开始便注定了，他是天子啊，注定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生活，否则便是灾难。
听完辛久久睁大眼睛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以往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皇伯伯会对晴妃娘娘如此包容，又如此厌恶阿瀮？
怪不得会待自己亲如女儿？
百感交集的她，五雷轰顶般喃喃道“所以，阿瀮他……他是害死我父母的仇人的孩子？”
“爷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若早知道，自己想必也不会陷的如此之深。
“他母亲临终前，将北夷其它的细作全数交代，包括合作的前朝余孽。以此请求我们将他当成南桑人养大，永远不要让他知道真相。”
“逸王他母亲虽是北夷人，但是他也是你皇伯伯的孩子，也是南桑人。我虽痛恨北夷人，却也不会拿个孩子撒气。”
辛老将军起身走过来，拿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慈爱的摸摸她的头“看你那么喜欢他，我想着他若能真心待你，让你一辈子幸福，放下上一辈的恩怨又如何。若你喜欢，别说是他，就算是北夷的皇子，我也要擒过来给你当夫君。”
辛久久眼泪停不下来，转过头去看向父母的牌位，辛老将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不用愧疚，若你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也会同意我这样做的。没有什么比让你幸福更重要的事情了。”
“只不过怪我识人不清，若知道他秉性如此不堪，我早该告诉你真相的。”辛将军想到这里就怄气，当时自己该上去再补上两枪的。
辛久久忍不住彻底放声大哭起来，爱不得，恨不得，难解脱。
不再尝试让她止住哭泣，抱着她的头轻轻抚摸“爷爷现在跟你讲这些，不是想要你去恨谁，只是希望你能有所警示，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了解人性的百变，方能少一些磨难。”
“我辛家儿女，不应该只囿于儿女情长，更应该担负起护国安邦的重任，方可不负这些先烈的热血忠魂。”
“爷爷这么多年忙着经商，一是战场凶险，我怕留你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另一方面，若哪一天真有战事再起，也能有足够的财力去救助需要的人，万万不可让过去的惨剧再现。”
“近年，北夷人蠢蠢欲动，而我朝内部太子党的行事越发出格。爷爷希望你能看清局势，若真有一天……你能做对的决定。”
鸡叫第一遍的时候，赵瀮饮完最后一杯酒，闭上眼之前也没有在门口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在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他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彻底要失去那个人了。
过完元宵节，辛久久去了一趟宫中，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半夜，月上枝头，门吱呀一声响，在安静的冬夜显得格外明显。辛久久走了出来，她的眼眶有些红肿，神色严肃，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
借着月色，走到院子边的凉亭里，凉亭依势而建居高临下，下面是幽深的池水。
辛久久打开箱子，里面是赵瀮送的各种珠钗首饰和玉佩，日积月累竟然这么满满一箱子了。
这一匣子几乎承载了二人过去十几年的情谊，轻轻抚摸一遍，回忆涌了上来。真是可笑啊，他为了权势放弃了自己，殊不知他选择的却是一条不归路。
辛久久闭上眼，感觉喉咙又有些哽咽。立马睁眼合上匣子锁上，抬头看向平静的水面，双手捧着箱子伸出亭子外松手，扑通一声之后，水面久久才恢复平静。
转身离去，从此以后山高水远，二人恩断义绝。第二日，一只同样的箱子被送到了林府，林雩风盯着匣子里的东西发呆了良久。
又过了几日，将军府两辆马车整装待发，辛久久和李巧韵要去江陵开文锦绣楼的分店，辛老将军要去西南处理辛家其它商号事宜。
两人同一天出门，一众仆人进进出出忙碌着生怕漏掉什么。辛久久院子里，虎伯站在门口看着她忙着收拾东西一脸落寞，辛老将军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老虎啊，这些年辛苦你了，女大不中留，这下久久也要出门了，以后我们的大本营就劳烦你了。”
虎伯擦擦眼角，笑着答应“哎。我只是担心……”
还没说完，辛久久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包袱，打开是一双护膝“虎伯，您多注意身体，天冷的时候旧伤难免会疼痛，这是我托人用火狐狸毛皮做的护膝，您平时用上应该会好点儿。我跟爷爷不在武安城的时候，将军府就靠你了。”
老人拿着东西，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别过头去哽咽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