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造化之谜
苏时揉了揉脸颊，口中轻轻呢喃：“果不其然，世间之事，皆逃不过修炼资源之匮乏……”
修行之路坎坷，未来之道，即使艰难，也必须启齿提及。
毕竟下周一便是报名修炼宗门的日子，然而苏时并非神通广大之辈，一日之间，要在何处筹集那一万枚灵石呢？
当苏名荣身披疲惫归来，一家人围坐餐桌之时，苏时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
“爹，下周武道宗门选拔报名，孩儿想投身武道，所需报名费……乃一万枚灵石。
”
话语甫落，屋内立刻陷入了寂静之中。
苏名荣年近四旬，并未显老态，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他在阳城近郊的一家陶土炼器坊做工，非技艺精湛之工匠，只是寻常苦力。
在现今阳城，普通工人月入约两百枚灵石上下，但苏名荣薪资却能超过三百枚灵石，非因受老板器重或自身手艺超群，实则是陶土炼器坊长时间劳作易致尘肺之疾，故而薪资略高于常人，其代价便是以健康换取微薄的额外收入。
然而苏名荣却无法选择放弃。
家中一双儿女，兄读高中，妹就读初中，吃穿用度，处处需钱。
还需为苏时储备修炼学院的入门费用，以及日后苏时结缘良配购置洞府的资金，全家生活拮据无比。
一万枚灵石，扣除日常生活开支，夫妻二人至少需耗时半年才能积攒得到。
在这武道至上的现代社会，苏名荣虽仅为凡夫俗子，但他深知考入修炼宗门之艰难，难于登天。
偌大阳城，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学生参与宗门选拔考试，其中能够成功踏入武道宗门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苏时所在之地——阳城第一修炼学府，在阳城乃是顶尖的存在。
即便如此，该校去年也仅五位学子踏入了修炼宗门，而这五千余名高三学子中，普通班级出身的更是只有区区两位。
早在零七年，那二十余个普通班级之中，仅有两位弟子成功踏入修炼宗门。
对此情况，苏名荣并不陌生，甚至是学校的教师们以此为傲，认为能在普通班级培养出两名修炼宗门的弟子，这既非缺陷，反而是值得炫耀的成就。
此刻，花费一万枚灵石，只为博取一丝渺茫的机缘，是否值得？
苏名荣并未立即回应，李玉英欲言又止。
苏圆则低下头不敢言语，相较于刚刚了解到这些世态人情的苏时而言，身为初中生的苏圆早已对此有所认知。
苏名荣手中握着小酒盏，望向儿子，沉吟片刻后，点头应允道：“一会儿让你娘将家里的乾坤储物卡交给你，明日你自己前去取出一万枚灵石。
”
“爹……” 苏时咬紧牙关，正欲说些宽慰之语，却被苏名荣打断：
“无论是否成功入选，你有这份心意便已足够。
即便未能成功，至少多了些许历练，将来圆圆进入修炼学府，你也能给予她一些指引。
家境虽不宽裕，但这关乎你一生的重大抉择，若你不主动提起，我亦不会提及此事……”
父亲如此说道，苏时便不再多言，他知道，在这个修真世界，一万灵石对于底蕴深厚的苏家来说，并不至于造成崩溃。
此刻，再多慷慨激昂的话语亦显得苍白无力。
苏时虽已重生成为人，但他明白自己并非是从仙域归来的修士，对于即将到来的武道考核，即便不知具体的测验项目，他也深知必定与体质修炼息息相关。
事实上，苏时稍作打听便了解到，武道考核的要求远超他的想象。
对于是否能够通过这场考核，苏时心中并无半分把握。
然而即使无法踏入武道大门，日后积累修为赚取灵石或许不易，但挣些微薄修为石对他而言却并不困难，而且仍有希望踏上修行者的道路。
因此，对于未来，苏时认为纵然自己无法登临顶峰，也不会像现世这般，为了二十枚下品灵石之事捉襟见肘，亏待妹妹。
解决掉眼前的难关后，苏时心中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家中的宠儿苏圆看到众人仍沉浸于先前的话题，便嬉笑着岔开话题问道：“苏时，你真的要参加武道考核吗？”
苏时望向她，淡然一笑，“那是自然，等哥哥我顺利通过考核，成为真正的武者之后，你就有福了。
到了下一个学年，你在学校就可以自豪地告诉你的朋友xuanyao：‘我哥哥是个武者’。
我可以保证，那时候你定会成为你们学校的尊者，从此再也没有人胆敢叫你‘圆滚滚’。
”
“苏时！”
苏圆一听这话，气得直跳脚。
她因面如满月，名字又有“圆”字，刚入初中的时候就被一些顽皮的男同学戏称为“圆滚滚”。
为此，她甚至打算找那些男生一较高下。
苏时此刻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苏圆气急败坏地道：“你就别指望能考上，白白浪费那么多灵石，还不如买些灵果吃呢！”
“圆圆！”
苏名荣夫妇几乎同时喝止，苏圆顿时清醒过来，低下头嗫嚅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也许真能考上呢。
”
苏时笑了笑，冲苏圆做了一个捏脸的表情，惹得苏圆连连翻白眼。
……
晚餐过后，李玉英将家中的乾坤储物袋递给了苏时。
明日她还要外出修炼，而苏时也已长大成人，自己提取灵石自然不在话下。
过去家中需用灵石之时，也曾让苏时代劳过。
接过乾坤储物袋的苏时，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父母对我真是信任至极，竟不怕我把里面的灵石全都取光……”
其实，那乾坤储物袋内所藏的灵石远远超过一万枚，以他之前的性子自然不敢随意动用。
但现在……苏时摇摇头，轻轻晃了晃脑袋，终究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若有所需，应先告知父母才是正理，擅自取用，无异于窃取，与盗贼无异。
……
一夜悄然逝去。
次日，四月初六。
苏时早早起身，却发现父母比他更早离开，早已出门修炼去了。
他简单清洁了一番，餐桌之上还摆放着母亲清晨亲手烹制的早餐——几碟精致的小菜，一碗金黄诱人、香气扑鼻的炼气蛋。
习惯了在赶往修炼之地的路上购买早餐边走边吃的苏时，此刻悠然地坐在椅子上享用这份家常美味，这份平静温馨的感觉，让他颇感惬意……
若如今的他，仅仅是简单地重返过往，那苏时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对于修真界的试炼又算得了什么？纵然舍弃这世俗间的高考，凭借他历年来的修炼与历练，在红尘之中抓住些许机缘，借势崛起的可能性亦是极高！
然而现下境况非比寻常，若是错失此次武道大学的考核良机，日后能否再觅此类契机，就难以预料了。
更别提尚未晋升为武者的他，即便是经营些生意也要顾虑重重。
苏时心中明镜高悬，当下首要之事莫过于高考，尤其是至关重要的武道考核！其余诸事，皆须暂且搁置一边。
倘若此番考核未能如愿通过，届时苏时才会思索其他的修行路径。
理清未来的主次之序后，苏时享用过早餐，随即打算外出取灵石，同时也借此机会进一步洞察现状，探寻如今这个世界的异同所在。
正当他欲离屋之际，屋内已然装扮妥当的苏圆急匆匆地奔出来，焦急地道：“苏时哥哥，我也要去！”
“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我才不管你呢，反正我也要去，还要给我买好吃的，你自己把我那份零用钱花了。
”
苏时不觉莞尔，但这不过是外出取灵石小事一桩，并无不可携她同行的道理。
有她在身边，或许还能防范些未知的风险，毕竟苏时尚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还隐藏着他所不熟悉的变数。
出门之时，时辰尚早，苏时并未急于前往灵石兑换处。
他与苏圆并肩漫步于街头巷尾，小丫头不用他过多操心，自顾自地东瞧西望，见到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仿佛她才是那个得以重活一世之人。
居住区外围的街道与记忆中的景象相差无几，除去那些触目可见的修炼通告牌之外。
“驻颜丹液，大宗师亲测称赞！”
“飞天靴，助你修炼速度超越武者！”
“秘制固元丹，一颗入腹，筑基武者唾手可得！”
“……”
形形色色的通告标语几乎无不与武道修炼相关联。
尽管多年来，阳城几十万人口中，真正留在阳城修炼的武者屈指可数，怕是不超过二十人。
然而，武者的形象在阳城百姓的心中依然遥远而神秘。
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对此展开热议、关注或是投放通告宣传，毕竟通告语中的“武者”一词，并未明确指向特定人物。
在这个时代，武道强者才是真正的全民偶像，而多数时候，那些大明星往往也是修为非凡的武者。
一路走来，苏时目光略过了这些刺眼的通告招牌，顺手给苏圆买了几串据说连武者品尝过后也会赞不绝口的烤肉串，此时他的口袋里仅剩下一枚十块灵石的钱币。
小女孩吃得津津有味，全然未曾意识到，苏时所花费的正是她自己的零用钱。
绕了几条街之后，苏时领着苏圆来到了附近的灵石提取机前。
……
插入灵石卡，输入密码，领取灵石。
输入密码之际，苏圆警惕地为苏时把风，四处张望，唯恐有谁窥视而来。
当今的灵石提取机每次最多只能取出两千块灵石。
待机器吐出第一批灵石，苏时刚刚将其握入手心，却忽然愣住了。
陷入短暂的愣神之中，苏时暂时停止了后续的操作。
正在警戒四周的苏圆，察觉异样，立刻对身旁的苏时传音道：“苏时师兄，可是发现了灵晶石？听闻坊间传闻，某些秘境之中的灵石机偶尔会产出伪灵晶石，各大宗门亦有隐瞒之事……”
小女孩神色焦急，连珠炮般的话语脱口而出，到最后更是带着一丝愠怒：“我们必须将之更换，并寻那秘境守护者理论一番！”
此时的苏时却并未太将其言语放在心上，只是轻轻蹙眉思索片刻，继而在那神秘的灵石提取机上继续施法操控，着手提取第二批灵力资源。
不多时，第二批蕴含微弱灵气的两千枚灵晶石自提取口滚落出来。
苏时不假思索地将这些灵晶石纳入手中，与之前那次一般无二，他在手中停留良久未作他用。
一旁的苏圆此刻显得越发困惑不已，不禁疑惑问道：“苏时师兄，你在做甚？莫非这批灵晶石有问题不成？”
“到底是不是伪灵晶石啊？”
“你怎么还不说话呢！”
“喂，苏时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苏时师兄……”
“不会是被灵晶石的光芒迷住眼了吧？”
小丫头嘴巴一刻不停，而苏时则是瞥了她一眼，忽然间将手中的灵晶石递给了她。
苏圆满脸不解，但仍接过那些灵晶石握于手中仔细审视。
苏时问她：“有何感触？”
苏圆一脸茫然，随口回答：“……若是无需修炼武科，我们能拿去买些美味的丹药么？”
听见此言，苏时突然放声大笑，语速飞快地道：“这么说，便是并未感应到异常了？”
此刻的苏圆已萌生出离去之意，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苏时，愤懑地斥责：“你又捉弄我！”
“此次可真没有。
”
苏时面上的笑容难以掩饰，紧接着解释道：“方才不过是跟你玩笑罢了，现在继续取灵晶石吧，取完我们就回去。
”
于是，苏圆只能在一旁注视着她的这位兄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做出一系列令人费解的操作。
苏时取灵晶石的手法极为奇特，一会儿取出一百枚，一会儿又是两百枚，竟从未重复过一次。
直至一万枚灵晶石尽数收入囊中，银行卡内仍有余量，苏时却又开始了反反复复的取存动作，看得苏圆一头雾水。
不止苏圆，二人身后已有排队等待提取灵晶石的修士，耐性渐失。
苏时占据了这个灵石提取机已近半个时辰，最终有一人忍无可忍，大声喝道：“道友，足矣！取百万枚灵晶石，再存百万枚，如此这般耗费时间，岂不是太过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