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只兔子（七）
第15章
成成立刻来了一串素质三连，声音之大都不用喇叭。
“我去！这是谁放到这里的，这么缺德！别让我发现，不然我晚上在你门口放上十个！”
“没有人承认？很好，放兔子的人，你就等着吧！哼！”
他在这里又吼又叫的，这么大的嗓门，竟然没有人来围观。
成成吼了一阵子，发现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回过头去，看到景灿闲闲地抱着双臂靠墙而站，凉凉地开口：“谁有这个闲心，把兔子摆成这样？你脖子上的脑子是个摆设吗？”
陶青青点点头，好心地帮他分析：“现在还剩下的只有狄溶、向上、云十七。你觉得他们三个人，哪个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
确实没有。哪个也不像。云十七一直没有踪影，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找到线索先从这个世界里出去了。而狄溶、向上，估计自从蓝菲死后，都自身难保了。
成成在心里琢磨着，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你们说，蓝菲……变成了的兔子，那会不会就是门外这只……？？”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知地看向门外的兔子，它依然保持着耳朵贴着墙壁的样子，活像是在偷听。灰扑扑的兔子，跟人一样高大小的兔子，在不知不觉中贴在你的墙壁外面……
“就是门外这只，不用怀疑。”狄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站在走廊里，远远地看着他们，看起来非常疲倦。他说：“蓝菲后来唱着唱着唱着，就顺着楼梯去了二楼，我们没有跟上去。二楼现在就这一只兔子，估计就是她了。”
至于她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狄溶也不清楚。或者，他们都隐隐有些猜测，不过不想说出来：
这只兔子的出现，好像是世界的警告——即使你们知道什么，也不能说出来，连细节都不能透露。它全都知道。
景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正他也没有变成兔子。这说明它只能警告恐吓，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你们已经找到线索了吧？”站了一会儿，狄溶忽然问：“如果可以，能带上我吗？我会支付报酬的，不会白用的。”
“你想多了，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景灿耸耸肩，“你应该是老手了吧？那你应该知道，如果线索那么容易找到，怎么还会有那么高的死亡率？”
狄溶默然。其实狄溶也只是诈他们一下。他觉得景灿他们表现得实在是太轻松了，尤其是他们每顿饭都按时吃。一般的人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景灿他们之所以每顿按时吃，都是因为有成成这个吃货在。一旦没有按时吃饭，他就会鬼哭狼嚎的，一夜都不让人安生。
走廊里光线很暗，狄溶的面庞隐藏在阴影里面。他疲惫地说：“说实话，我也经历了很多世界，这个世界难度不算大，可绝对是最磨人的一个。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听到童谣。”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就在刚刚，向上听到了第四句歌词。”
这句话犹如按下了暂停键。
陶青青算了算时间，发现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距离蓝菲听到第三句歌词之后，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向上就被世界选定成为了第四只兔子。
“那他……？”陶青青试探着问道：“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狄溶苦笑着说：“这家伙太傻。他不肯唱给下一个人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让我过一会儿再能进去，把他……收起来。”
四人沉默了一会，还是成成骂了一句，打破了寂静，“可以，我敬他是个男人。”
陶青青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是六点三十三分，可以去看看他了吗？”
狄溶颓然地点点头，“可以。已经过去很久了。超过十分钟了。”
“一起吧。”景灿说。
他们打开向上在的那个房间，一只兔子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长长的耳朵垂在外面，双眼看着屋顶，两只短小的手臂摆放在身侧。
陶青青觉得，向上或许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接受得也很平静。
他不愿意拉入下一个人，宁愿用自己的死亡，来为他们争取时间。
景灿沉默着朝着床上的兔子鞠了一躬，陶青青和成成也照做。唯独狄溶，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人合力把这只兔子抬下楼去，小心地摆放在所有所有兔子的最前面。
木屋一楼的那一堆兔子还静静地待在那儿，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密密麻麻地没有尽头，远远不止他们白天数过的几十只。一双双红色的无神的眼睛看着余下的几名人类。
成成这货还特地去厨房炒了两个菜，说着吃饭的时间到了。狄溶很不能理解，陶青青觉得自己都能看出来他的疑惑：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搞吃的？
不过等菜出锅了，香味飘得整个木屋都是，他还是闻着味道过来，对着饭菜默默地咽口水。
成成还单独弄了俩碗，给向上那只兔子也盛了一碗，摆到人家面前，像模像样地说：“兄弟，我敬你，来。”
结果一个不小心，筷子没夹稳，把菜撒在了兔子的前胸。他赶紧去擦，还是留下了一条印子。成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还对着兔子吃得特别欢。陶青青很无语，景灿倒是习以为常，吃着饭菜，说：“别管他，每个世界都这样。”
陶青青震惊了，“他经历过很多世界了？”
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景灿点点头，“绝对比你多，我想想，大概……是你的十几倍吧。”
这么多！
大概是她的表情过于震惊，连过来蹭饭的狄溶都开口解释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运气好，没办法的。”
言外之意就是成成其实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如果他去买彩票……
“你买过彩票吗？”陶青青问正在跟兔子对饮的那个人。
“彩票？”成成正在低头扒拉饭菜，不屑地说：“那些都是智商税！我从来不买那玩意！”
陶青青：。
“所以说，这个世界是随机选择兔子，成成也没摊上。”陶青青点点头，认同了成成运气好这件事，大概是跟智商成反比的。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
成成这货还在慷慨激昂地说：“哥们你放心，等我出去了，绝对不吃兔子，见到兔子我还要喂它们草料。你说，万一那只是你呢？对吧？”
对个屁。陶青青干脆不再留意那边，快速解决自己碗里的饭菜，上楼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景灿等三个人都到齐了，把门锁好，仔细听了听外面动静，确定没人偷听，这才说道：“我们一定要小心。之前我说了，第五只兔子是最危险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工具，把八音盒修好,离开这里。”
“对，趁着这会儿还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声音。”成成赶紧点头。于是几个人再次打开通往阁楼的暗门，打算去那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工具。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找遍了整个木屋，连个铁片都没有。
阁楼还是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的黑暗，他们不得不举着手机，几乎把脸都贴到地板上，一寸一寸地寻找。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景灿发出一声小小的“咦”。陶青青和成成赶紧去看。景灿手里捏着一根铁丝，细细的。
“这个怎么了？”成成问道。
“走吧，我大概知道怎么修了。”景灿仔细地把铁丝揣进怀里，带着他们从阁楼中出去了。
在从阁楼内打开暗门的时候，陶青青还特意小心留意了一下，怕狄溶或是一直没有露面的云十七守在外面，抢夺他们的线索。
但是外面什么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奇怪。
他们顺利地回到房间里，把八音盒拆开，景灿把铁丝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开始鼓捣着修理。
“不行，少了点东西。”景灿修了一会，摇摇头，“我记得厨房有餐刀，得把那个东西拿过来，有用。”
厨房确实有一把餐刀，也是唯一的一把，他们做菜削土豆皮，都用那个。虽然锈迹斑斑，但是还算能用。
“我跟你去。”陶青青说。成成也赶紧跟上他俩，“我也去我也去。我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现在活人越来越少了。”
他说着，还搓了搓胳膊，好像要把那上面的鸡皮疙瘩一起搓掉似的。
这话听得陶青青也有点发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成成，说道：“最可怕的不是鬼吓人，而是人吓人。”
下楼去餐厅的时候经过一楼的客厅。因为成成的那句话，陶青青不由自主地往那堆兔子那里看了一眼，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犹疑着停下脚步。成成跟在她身后，一下子撞到她后背，把陶青青撞得向前踉跄几步。
景灿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也不见他怎么转的身，一手托住陶青青的手肘，眼神清冷地看向成成。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成成却一个瑟缩。
虽然差点缩成了一个鹌鹑，但他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堆兔子。“有、有一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