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归心似箭

    周一鸣离开杨柳镇那天，张明明主任举行了隆重欢送仪式，都是张明明操办的，在她心里，一夜情是千金不换的美好记忆，她把对周一鸣的万般不舍深深藏在心底，是这个野蛮又流氓的男人占有她的第一次，也是这个男人给了她的政治生命，对他的恨与爱已是水乳交融了，她丝毫不能流露出半点爱意，只是默默地承受离别之痛，她召集各生产大队大队长、大队书记、民兵代表、群众代表等四十多人参加欢送宴席，并排队欢送，鞭炮冲天响，仪式隆重阔气，中巴车上的周一鸣不断挥手致意，车子依依不舍向前缓行，好不热闹。

    周一鸣到达县城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他没有在县城停留，心里归心似箭，要早日与家人团聚，下了车，马上叫来出租车赶到火车站，在购票窗口买了去省城的车票，上了那辆破旧的老爷火车，找到座位，怀里抱着一个公文包，脚下摆着被条和一只行旅木箱，列车像公牛那样吼叫两声，噗嗤噗嗤颠簸着向北方而去，周一鸣什么都不想，不一会就睡着了，他太累了，一朝轻松下来格外疲劳，他心里早想利用这难得的空档好好休整休整，好好与家人团聚一段时间。

    该死的火车像蜗牛那样爬行，直到凌晨一点才到车站，家里父母已经年迈，哥哥智力迟钝，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回来，更没有人到车站接他，走出车站，他似乎对省城有一种陌生感，灰黄的路灯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等出租车，夜深了，车辆少得可怜，他看见有车招招手，一问都是接家人或者接朋友的，他又急又饿，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摩的，那人愿意送他，但被条和木箱带不了，没办法，周一鸣只好把木箱寄存在车站，好说歹说把被条绑在摩的后座，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母亲朦胧之中听见儿子的呼唤和敲门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开门，母亲已是泪流满面了。一鸣叫一声妈，瞬间扑在妈妈怀里像小孩一样哭了。母亲心疼儿子，在电灯下左看看右瞧瞧，用手抚摸着一鸣的脸，说，周儿，你稍等一会，我去烧水给你洗洗，煮碗面垫垫肚子再睡，一鸣早已是饥肠辘辘，顺从地坐着，一时也没有话说。

    第二天，周一鸣一觉睡到晌午时分才醒，母亲早早烧好的饭菜已经反复加温好几次了，父亲和母亲一样心里舍不得打搅他的休息，尽管想早点看看已两年没有回来的儿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着。周一鸣起床脸也没洗，用手揉着双眼走出熟悉的房门，来到客厅，叫声爸---妈---，眼圈红红的，看着爸爸、妈妈两位老人明显老了许多，头发已明显看到花白了，岁月不饶人，双亲在不知不觉中走向衰老，他觉得自己因路途遥远、工作繁忙，两年不归，愧对双亲，他提高嗓门对妈妈爸爸说：儿子不孝，要您二老受苦了，对不起！听见儿子的话，两位老人已是双双眼含泪水，爸爸说，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

    餐桌上，一家人嘘寒问暖，好温馨的场面，一鸣问爸爸：爸，您和妈这两年身体还好吗？妈妈回答说，也没有患什么大病，人老了，平日里总有些感冒哇，关节酸痛呀，都算不了病。爸爸接着说，你妈去年退休了，在家里做个保姆挺好的，只是整天唠唠叨叨的，我的耳朵都起老茧了，我再过两年也该退了，哎，想起来，时光真的很快呀！哎---，爸爸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家幸好有你下乡，在乡下工作，是属于知青下乡一类，红卫兵来我家好几次，都是我打出你的招聘，才免遭搜家之劫难，才有安身之本。你妈最操心的是你哥哥，快三十出头的年纪，智力又缺陷，至今在家无所事事，找不到媳妇，天天叫着娶媳妇，闹的天天头痛，这是我和你妈的心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