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下）
关止揽住她的腰，咕哝：“怕什么，你那个一向不准，没这么好彩。”
关止走到她跟前，她的笔记本电脑上开着ppt，毫不意外做的是景阳春的代加工项目策划提案。
事后王凤指着他的太阳穴恨他不争：“老爷子都放话了，你还做什么腔势？”
蓝宁闻言心惊，眼皮一跳。
关止抱拳：“我的爷爷，我是闲散真人，饶了我吧！”
“这怪谁？好端端读到大四，你两手一甩，跑去内蒙古发痴发癫。我一想起来就想扒掉你的皮。”
她实在是同公司一起成长，成长之中的印记，如何抹去？
关止问她：“你凭什么让别人动心？”
关止讲：“管我们多没劲啊！你的老同事自己做小生意，每个月又搞这么多活动，这种余热发挥得才带劲儿。”
她想不出值不值得，她告诉严宥然：“工作本来就是一种习惯吧！”
这是一只晨起的麻雀，蓝宁抡起枕头闷住他的脸。天下终于安静。
他在这个礼拜还回了一趟小洋楼，蓝宁照例是找借口不回来的，他也从不勉强。帮佣的三奶奶讲他：“你也太纵你媳妇了，在这个家里，她怎么可以不帮帮你？”
这更令王凤气上再加一把火。
蓝宁深吸口气，文秀进来通知她说：“今天下午‘童梦’的谢董事长有空。”
蓝宁说：“好的，替我向前台登记外出申请。”
蓝宁搓搓手，站了起来，讲道：“要发展的小企业，没实力做中央厨房，又想要好好做品牌，就一定会有需求。而且我找同景阳春经营目标不一样的餐厅，又不会有竞争压力，何乐而不为？”
她一得意就忍不住会笑，笑起来唇角带浅浅的梨涡，仿佛平静秋水乍起涟漪，真配得上那四个字——“笑靥如花”。
关止讲：“今天是周末，而且明天我妈不来。”
三奶奶说这话时，正用小榔头敲小核桃，细细挑出核桃肉，放了满满一碗，是给关山做冰糖核桃预备的。
蓝宁打电话跟严宥然抱怨：“男人三八起来比女人还要命。”
他又端了小核桃去了关山的书房里，汇报了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又随意同爷爷聊了聊才回的家。
星期一到了公司，方珉珉盯住她看好几眼，蓝宁以为自己脸上有不妥，不由摸面孔。
他揉揉她的发，顺路子抚摸，她倒是也没反应。
蓝宁讲：“我初步的提案老梅已经通过了，不过他说还要接下去再做一个细化方案，这需要我们公司内部的同事分工合作了。我明天就安排市场调研和咨询工作。”
譬如她已经习惯早起早锻炼，跑几圈再看看小区里的老人打太极拳；譬如她在“时间维度”任职，看着这间公司从无到有，再到行业之内立稳脚跟。
蓝宁在黑暗里给他一个白眼，岔开话题，说：“如果老梅的项目有的做，拿好了项目费，你说我给你买什么？”
“不行，我才换的床单，脏了你洗。”
“习惯是可以改的。”
蓝宁听得进耳朵内，但又想，有些习惯一旦养成，是没办法改的。
或许真是如此，职责之内，伦常之中，才好享受到禁果甜美。就算是爱情以外，也是可以理解，理解之后，心理放纵，就此沉沦也无妨。
如果说她同“时间维度”血脉相连，密不可分，亦不为过。
关止无谓笑笑：“我是大学肄业生，进去不是丢老爷子的面子？”
这话逆了关庆国的意思，父亲的面色不愉，王凤推了推关止。关山一口吃着饭，一边看在眼内，开口讲道：“发改委的陈主任提起你。”
蓝宁被他哈出的热气吹热了脸，要推脱也无力，只是说：“别在我这儿。”
王凤不知何故，微叹口气：“她一身上下都是自己赚的，日子当然舒心。”
灯光晕黄，把她的影子淡淡扫在墙壁上头，只能见她奋手指疾书，心无旁骛。她是认真起来，六亲不认的人，做事时候都会杀气腾腾。
严宥然讲：“你对你的老板倦怠情绪日益严重，恐怕明月上别枝之心暗生很久。”
过了一会儿，关止又推了推她，讲：“我去换辆车，你就出点股份，以后我送你这车股东上班，这多好啊？免得以后下雨连车都打不着，只要给我一个电话就行了，我比大众和强生靠谱。”
关止像小时候一样挑了两枚核桃肉先尝为快，说：“她忙着呢！”
王凤点着关止的额头：“你就不想我去管着你们小夫妻是吧？”
严宥然还在干柴添火：“你跟着他做，还不如跟着你家相公，帮他管财务，什么分红呀！他赚的就是你的，你赚的还是你的。”
用万丽银的话说：“小夫妻亲亲抱抱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什么坎子都能过了。”
关止坐到她的床上，仰头看着她，她的眉宇之间，朝气勃勃，兴奋得好像快要发光。他一失神，不忍打断，也不忍讲破，便握住她的手。
这个周末王凤果然没有驾到让她劳累，但是关止撒欢一样胡天海地，扭股糖般难缠，以至今早不但腰酸腿疼，连脖子到胸部的皮肤都像刚拍过a片似的。
关止同母亲告别之后，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电视台的朋友，那天父亲车里的美丽女子便被介绍给对她事业更有帮助的人。
用严宥然的话说：“领证做|爱，才没有负罪感。”
蓝宁笑：“你可真够狠的啊！”
关止了然笑笑，抱着母亲亲了亲。
关止撇嘴：“凭什么我洗啊？”于是打横抱起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才让这老道的方珉珉说得好像她新婚燕尔精力无限，连罗大年都跑来凑热闹，正模正样讲：“不要因为私生活影响工作质量。”
关庆国对此很有兴趣，讲到今时今日的形势，各企业在广告投放上都保守了，影响了电视台的收益。故此几家卫星台决定联动合作，欲效仿央视当年做派，但是降低费用标准，以刺|激一下内需。
一切水到渠成，悄无声息。
“干嘛不？换个地方有情趣。”
她在罗大年手底下任职有整整七年，一般同一个男人谈恋爱谈到这个年头上，不结婚就是要分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关庆国和王凤坐在他的身边，一家三口气氛融合，王凤往关止碗里添菜，关庆国则同他讨论起最近央视标王竞投的事。
他翻一个身，把蓝宁整个地抱入怀内，相嵌的角度刚刚好，严丝合缝。蓝宁其实醒着，没办法动弹，更没办法挣脱。
本质上，他们半年来的夫妻生活比较和谐。
她伸手扭他的大腿，被关止避掉，手便摸到了不想摸的地方。他很快就起反应，翻一个身压牢她：“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对吧？”
到了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蓝宁还在自己房里埋头努力。
因此蓝宁并不反抗，让关止得寸进尺侵近过来，况且他的技术也实在好，经常让她不能自己，无法自持。蓝宁的身上负载着他的重量，最后只是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她在郁闷，这次又没用套子，真是糟糕。
严宥然说她：“蓝宁，这些年你这么帮衬罗大年，值不值？”
方珉珉抿嘴笑得暧昧，讲：“年轻人要节制。”
关止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蓝宁的手腕。她的手腕实在纤细，似是很脆弱，但实际孔武有力，打起人来毫不势弱。
蓝宁立马又要红面孔。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是连想杀了关止的心都有了。
蓝宁一愣，皱皱眉，只迟疑一小会，就被关止连人带进了怀里。他把她压倒在床上，蓝宁推了推他，嫌弃他衣服没换，浑身有风尘气。
他的手指搔着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要做到小猫爪子挠心的效果。
蓝宁困得要死，没心情答应，咕咕哝哝转身又睡。
关止站在她的门口看她好一会儿，蓝宁才察觉他回家了，转头笑道：“快来，看看我的计划书。”
关止道：“妈，你明天去你同事的编织技艺大会吧？”
大好礼拜六的早上，蓝宁朦胧之间被关止推醒，问她：“你真要给我买什么？”
蓝宁在电脑内输入公司服务器地址，那上面存档着七年来的历程，做的项目总结，拿的行业大奖，已经分了好多个文档，她一个一个打开，这么多个痕迹，全部成就她的荣誉感。
蓝宁忖思一阵。
难道面对老板也会有七年之痒？想完以后，她自己先被吓到。
严宥然说的对，习惯是可以改的。
关止才不要听这些，他死死抵着她，咬牙切齿：“煞风景。”
关止却说：“以不动应万变则最佳，这个关节休养生息，学习进步，恐怕是大多企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