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新年快乐
但她们没有看到他。
林初宴被她逗得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好。”
向暖摸了摸她的头。人在脆弱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想家。
后来向暖和姚嘉木又争了一会儿，两人虽都负着点气，到底是性情温和的女孩子，并没有真的吵起来，双方给对方留了点面子，说了几句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向暖，我在你学校附近。”
他收起心思，打得格外认真。
“那，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走出学校，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
林初宴买了烟，又买了个打火机。他这是第一次抽烟，没经验，吸第一口就呛出眼泪，肺部特别难受，像是被火燎了。
林初宴只觉心口仿佛突然遭到一拳重击，沉闷而有力。他靠着墙面，仰了仰头。
他穿得太风骚，小卖部的部长就觉得是个冤大头，给了他一包中华。
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两人赢完这最艰难的一局，终于升上最强王者。
向暖这才发觉林初宴身上有股挺浓的酒气，她问：“你喝酒了啊？”
他这一说，向暖还真有点饿了。
他找了一家安静的酒吧，一边喝酒一边听音乐。心里头郁结的那点小九九，被酒一浇，更加的郁结。
“挺好的，吃吧。”
逢年过节公立医院的人很多，私立医院相对好一些。
不只她，还有姚嘉木。
林初宴给向暖打了个电话。
林初宴的右手一直掏着衣兜，紧紧地握着那个小盒子。看到烟花时，他突然地，仿佛想通了什么，于是掌心一松，放下那盒子。
她在路上遇到了姚嘉木，也不知道姚嘉木受了什么刺|激，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向暖跟她打了个招呼意思一下，想走自己的，结果姚嘉木叫住她。
冬天的阳光照进他眼睛里，有点刺目。
林初宴脑子立刻清醒了几分：“你在哪里？”
他穿着件褐色条纹复古大衣，脖子上松松垮垮地围了条浅灰色围巾，两手抄着兜。兜里躺着一个小盒子。他的手一直握着那个小盒子。
向暖一边擦了擦脸，一边说：“我们也没什么事。”
“不行，林初宴，我现在没时间见你。”
闵离离靠在病床上，小脸惨白，泪珠子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滑落。
其实他们距离最强王者已经不远了，之前冲击过一次，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故意的，冲击王者的那个渡劫局特别难打，所以段位又掉下来。
林初宴感觉自己真的喝多了。他竟然觉得她擦鼻涕的样子也很可爱。
门口保安室的大叔可能是有点寂寞，脸探出窗口问他：“同学，是不是要约会呀？”
向暖有点啼笑皆非，答道：“学姐你这话说得没道理啊。人和人在一起靠的又不是计划分配，而是感觉。我对林初宴没感觉对沈则木有感觉，不行吗？每个人都有喜欢沈学长的自由。学姐可以喜欢他，我一样可以的。”
但其实林初宴就算慢下半拍的反应，也足以应对这个游戏了。
向暖点的米线是麻辣味儿的，她吃得很过瘾，吃了一会儿，辣得直流鼻涕，于是用纸巾不停地擦鼻子。
刚拉下拉环，她看到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上，突然绽开了大片的烟花。璀璨绚烂，夺人眼目。
她成为最强王者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她们离开之后，林初宴还靠着墙，发着呆，像一尊雕塑。
“谢谢，”向暖接过纸巾，扭脸看他，见他目光有些迷离，看来喝得不少。她有点敬佩：“你喝那么多，还能背得动离离。”
“不用客气。”
“我还在寝室呢，离离她肚子疼，不停地吐。”
向暖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林初宴！我在游戏里遇到一个超级厉害的人！露娜玩得特别棒！
所以她就没苛责他。
林初宴从下午到现在心头郁结的那口气仿佛疏散了一些。他看了眼时间，说：“那么，今晚十二点之前，我们一起上王者。”
林初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他怔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以为，你会说沈则木。”
林初宴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汗，别着凉。”
林初宴紧紧握着口袋里的小盒子。他突然无法抑制地心跳加速。
林初宴刚才玩游戏不专心，玩成了坑货。向暖觉得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反应慢，她之前喝酒也是这表现，不忍直视。
向暖在图书馆玩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没有看书的可能，于是决定回寝室玩。
米线端上来了，滚烫的汤水蒸腾起白色的水汽，雾一样朦胧。向暖隔着这片白雾看他，问道：“林初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这会儿他托着盒子，在阳光下转了转，看着随着角度的变化，光线在那暗红的玻璃珠儿中折射出不同的光彩。看了一会儿，他有点无聊，“啪”地一下合上盒子，转身走了。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天高云淡，阳光灿烂。
“林初宴，”向暖讲话的语气带着点哭腔，“离离她好像食物中毒了。”
这酒吧的音乐，下午时候是民谣，晚饭之后就换成了流行歌曲，夹杂着摇滚。歌手撕心裂肺地吼，林初宴感觉内脏都要被震出来，实在受不了，他只好放弃借酒浇愁，出来了。
“喝了点。”林初宴靠着椅背，头微微向后仰，脑后抵着雪白的墙面。他垂着眼睛，视线落在她急出一层薄汗的额头上。
“呜呜呜你想得可真美！要不是你刚才死那么多次我差点就信了。”
“来，开黑吧。游戏使人忘记烦恼，比毒品都管用。”
“我想见你。”
俩人去吃了米线。冬天吃这种热热的东西最是舒服熨帖。
今天再次打到渡劫局，依旧艰难。林初宴神情都有些肃穆。
林初宴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向暖：“向暖，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林初宴第一眼见到这枚胸针时，就觉得向暖一定会喜欢。
“林初宴……”
向暖感觉，他这一路话特别少，安静得很不同寻常，目光因喝酒而显得迷醉，有时候视线扫到她，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
“我忍不住啊。”
路过一间小卖部时，林初宴脚步一绕走进去，“给我包烟。”
林初宴摇了下头，眉眼低垂，轻声否认，“没。”
“啊？”
“新年快乐！”向暖高高地举起啤酒。
“喂？”
“哇哇哇，要庆祝要庆祝！要喝酒！”向暖去餐台那边拿了两罐啤酒，给了林初宴一罐。
林初宴走过去，那两人只顾自己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
“是不是在躲我？嗯？”
两人只好离开病房，坐在楼道的休息椅上。
等餐的时候，向暖对林初宴说：“今天谢谢你啊。”
“唔，男神可以排在明年，反正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闵离离说：“你们出去，不许看我哭。”
胸针的价格只有一千多块，并没用什么名贵材料，但胜在有设计感。青铜做的枝叶上吊着两颗樱桃，樱桃是用玻璃珠做的，通透而内敛的暗红色，低调，耐看，又不失活泼。
呆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将口袋里握了许久的东西掏出来。
那之后林初宴去了酒吧。
向暖问道：“离离你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我去跟医生说。”
林初宴起身，“走吧，去吃夜宵。”
林初宴并没有告诉向暖，他要来鸢池校区。
“哦？是什么？”
护士走过来，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对他们俩说：“她睡着了。你们要有事可以走了，这里我们照看就行。”
周围那么喧嚣。他却有点孤独。
姚嘉木说：“向暖，你都有林初宴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沈则木不放呢？”语气有点哀怨。
林初宴有点奇怪，向暖和姚嘉木应该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她们唯一的共同语言可能只有沈则木了。
他躲在墙后，听她们说话。
“我？我想上王者。”向暖的新年愿望特别的朴实和接地气。
医生问了闵离离今天吃的什么，然后给她做了检查，开药，让护士带她去病房输液。
电视机里传来钟声，许多人在欢呼尖叫。
他本打算直接去图书馆找向暖，却没料到，在路上就看到她。
然后他举起啤酒和她碰杯，笑得眼睛弯起来，明亮的目光倒映着窗外七彩的烟火，“新年快乐。”
出来之后，被凛冽的夜风一吹，他有点头疼。
“向暖，我们谈谈。”
这个颓废路线不太好走，林初宴把烟捻灭在垃圾桶边，剩下的都给了门口的保安大叔。
那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胸针。
他对姚嘉木没兴趣，但是对沈则木就……
吃了一会儿，向暖见林初宴吃得那么少，她把筷子一放，说道：“林初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我有解决的好办法。”
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林初宴视线一偏就能看到她乌黑的发丝，以及她无意间撩头发时露出的白皙耳廓。
“那你不要哭了。”
那么多感叹号，可见她心情有多激动。
向暖有点懵，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新年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
林初宴低头笑了笑，没作声。
林初宴突然地有些火气，说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
他现在不想回她信息，于是继续喝酒。
“没有，我就是想家了。”
林初宴就没见过比她更没心没肺的人。前脚才跟情敌过了招，后脚就关心游戏里的陌生高手。
手机在不停震动，是很多人在发新年快乐之类。林初宴握着手机，指尖轻轻划着，一条一条地看，他看到向暖在一小时前又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林初宴，你怎么突然失踪啦？搞什么飞机？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这小子天生是个衣服架子，加一张帅脸，现在穿成这样，有点风骚，一路走来，男女老少视线都追着他。
林初宴吊着嘴角笑了笑：“又没醉。”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
林初宴感觉校医院可能不靠谱。他拦了辆车，车可以开进学校，但只能停在主干道，去不了宿舍楼那边。他去向暖的寝室，把闵离离背下来，背到出租车里。三人坐出租车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