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控球
南风招呼一声，“陆笙，上来。”
徐知遥躺在地上呈大字形，闭眼装死。
“……”
对面的徐知遥风风火火地跑着。
“资质”这个问题，南风心里自然有一把尺，然而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小孩子的可塑性很强，并不是简单一句“资质”就能总结概括的，他不希望早早地给他们下定义，更不希望因自己的定义而影响他们以后的发展。
卫校长和丁主任把他当佛祖一样供着，有一次，卫校长问南风：“那两个孩子的资质怎样？”
南教练的回球又快又狠。如果只是单纯的高难度，他接不到也就算了，不丢人。可关键就在于，那些回球的球速和落点都很刁钻，适当地留出余地，十分的恰到好处，刚刚够他跑过去，打回去。他并没有思考的时间，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陆笙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她有些懊恼，偷偷地看他，很担心从他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陆笙的情况比较特殊。南风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左右手都能打，暂时看不出区别。
上午，南风让陆笙和徐知遥对打，陆笙练习左手正手，徐知遥练习反手。
徐知遥嘿嘿嘿嘿地笑，十分嘚瑟。
南风：“不是喜欢控球吗？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控球。”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知遥：qaq
正手和反手有着不同的侧重点，正手强于发力，反手强于控制。在比赛场上，每个选手的特点都不一样，有人擅长正手，有人擅长反手，比赛时一般会选择对方薄弱的环节攻击。
这三个字让徐知遥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生怕陆笙真的“没看够”，于是一骨碌爬起来，那利索劲儿，和刚才的死鱼判若两人。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笙，“陆笙诶，快救救师哥！”他已经放弃用“鸡腿”招数了——只要南教练在，食堂的鸡腿就会排成一队等着陆笙翻牌子。
南教练的声音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你跟在后面跑吧。”
徐知遥气呼呼地用力一抽，网球打着旋奔向他的对角线方向，陆笙慌忙跑过去，抓住机会把球救回来。
他……不跑不行啊……
南风谦虚地摇了一下头，“也没有，只是对手太菜了。”
转眼又到了周末。
到午饭时间，陆笙和徐知遥背着球拍去食堂，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徐知遥最精神焕发的时刻。
这些日子他每天最用心的，也唯有在树青业余体校的时光。
“这边这边！”徐知遥稳稳地接住球，又打向了对面球场的另一侧，可怜陆笙站都没站稳，就立刻跑过去救场。
而更恐怖的是，似乎徐知遥回球的方向和落点也被南教练预订了，每次徐知遥回击之后，那个小小的网球都欢快地奔向南教练附近，然后再被南教练轻轻松松地击过来。
“嗯！”陆笙笑着走过去，侧身轻轻一踮脚，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南风扭头，见场边的陆笙正朝他望来，一双澄净的眸子，满眼都是火热的崇拜。他突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眉眼弯弯地望着她，“没看够？”
徐知遥在这边笑哈哈的，可苦了对面的陆笙，救火队员一样满场跑，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南风和陆笙都充耳不闻。
就这样打了将近一个小时。徐知遥到后来累瘫了，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像一条死鱼。南风气定神闲地走过去，用球拍轻轻戳了戳地面。
反正最后他把她拉黑了。
所以南风上学并不那么认真，课该翘就翘，作业该抄就抄。
网球始终在南风的控制之下，比家养的仓鼠还听话。
“别这样说，狗比你勤快多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陆笙知道，要做到这种变魔术一样的效果，肯定是无比艰难。她一脸的神往，问道，“我以后能打成这样吗？”
陆笙呆呆的，似乎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答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好厉害。”
这是多么恐怖的控球能力！
南风的表情很平静。他没说别的，只是让陆笙先下场休息，然后提着自己的球拍上场，边走边问徐知遥，“爽吗？”
接下来的训练，徐知遥老实多了，安安分分地和陆笙对打。
南风站在这边稳如泰山，几乎不用挪动脚步，就算要动，也是很小的幅度，仿佛孙悟空在他身边划了一个带有诅咒小圈，导致他绝对不会走出这个圈子。
徐知遥有点囧，“那不就成遛狗啦？”
“只需要控制好击球的方向、力度、旋转的角度，就差不多了。”
南风骑着自行车悠然路过。微风轻轻鼓动着他的白色polo衫。他的腿太长，衬得黑色自行车显出那么几分娇小。见到两人，他刻意把车速放缓，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向前移动着。
接下来两人展开了一场对打。
徐知遥不甘心地问，“教练，我呢？”
这会儿，陆笙左手正手的击球方向大致相当于普通人的右手反手，所以她能轻松把回球送到徐知遥左侧，徐知遥用反手的姿势比较别扭，打了一会儿就开始抱怨，“我的肩膀要断了！”
之后的几天，nancy想方设法搞到了南风的电话，天天骚扰他。南风只当她是个想钓凯子的姑娘，他其实并没有get到这位姑娘真正的诉求：她很单纯的只是想睡他，花钱都行……
“既然爽，那么今天你就好好爽一下吧。”
南风笑道，“你觉得自己能就能，觉得自己不能，那就不能了。”
奔跑again……
所谓“正手”，通俗解释就是和手同侧的击球，“反手”就是身体另一侧。比如徐知遥用的是右手，他的正手就是从自己右手边把球打回去，而当网球飞到他左边时，他不得不把球拍掉个头向另一侧，这样就是反手。
六年级的小孩在周末几乎都去补课了，只有陆笙和徐知遥两个异类，风雨无阻地跑来树青体校。
南风在n大的专业是哲学，这是一个盛产疯子的专业。南风和同专业的在校生不同，他早早地经历了生命的大喜大悲与大起大落，虽只有二十岁，却比许多人的一辈子还要跌宕。如果真的用心上课，去穷究人和世界的终极奥义，搞不好他就要遁入空门了。
南风喊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