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真甜
这一家人欢聚一堂,只一个人心中不大是滋味。纪征也不知怎的,总感觉眼前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似乎与他无关,台上的戏法明明看着也有趣,可他就是笑不出来。按理说虽然过去有过不愉快,但他现在和自己亲哥哥不至于隔阂如此,他也很喜欢如意这小侄子,可怎么现在坐在这里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心中沉闷闷的似乎压抑着什么,发泄不出来。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在指着纪衡的鼻子骂了。殊不知纪衡自己早已突破了心理防线,决定无耻到底,这会儿被人指责,他也一点不生气,全盘接受。他定定地看着纪征,突然一笑,说道,“嗯,想通了就好。赶紧娶个王妃吧。你若再不挑出个中意的姑娘,朕就帮你挑了。”说着,拍拍纪征的肩,转身离去。
“朕尝尝。”纪衡说道。
如意因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猪八戒吃西瓜,又看到了新鲜有趣的变戏法和小猴戏,十分兴奋,于是午睡并未好好睡。田七领着他去了太液池,把戴三山引出来。太液池中的莲花开得正盛,红黄白粉,高低错落,点缀在大片大片小雨伞一样的碧绿荷叶之间。田七折了好些莲花,又揪了两大片荷叶。她把莲花堆在戴三山的大壳顶上,和如意一人顶着一个荷叶片,靠在戴三山的壳上,好不凉爽。
纪衡闲步至太液池,看到这俩家伙正顶着荷叶吃西瓜。
田七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皇上做过的凶残事情,“啊……掐人?咬人?”
“哦,好。”如意答应着,扶着戴三山的大鬼壳走到它的正前方,扒在它脑袋探进探出的那个大缝隙,向龟壳里面看。
纪征听到这话就觉头疼,“母后,儿臣一个人自在惯了,一时倒不曾想过此事。”
“哀家是觉得,你似乎对后宫这些女人看倦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正眼瞧过谁,这几天干脆连牌子都不翻了。”
如意有些奇怪,“你没藏呀?”
“啊?”田七没反应过来。
“藏好了没?”如意有点着急,问道。
“蹲下,继续吃。”
“戴三山,你出来,我看到你啦!”如意对着缝隙喊道。
田七:“……”她低头看了看手中被啃成月牙的西瓜,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递过去。而方才站在一旁端着西瓜盘的人,早就被皇上轰走了。
田七看到皇上来了,慌忙站起身,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皇上万岁。”
“皇兄说得对,断袖是龌龊下流的勾当,为君子所不齿。皇兄是君子的楷模,臣弟一定把此话铭记在心,日日提醒自己,莫要做出对不起祖宗的事。”
纪衡突然探过头来,附到田七红得几欲滴血的耳边,低低地笑起来。
“这怎么是添乱呢,臣弟是为了皇兄着想。”纪征似笑非笑。
田七又有一件事要问,“你说,神经病能治吗?”
纪衡看着田七嫣红的唇上沾着的汁水,突然向左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纪衡的心口蓦地一热,他也蹲下身,摘开田七头顶上的荷叶,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这边宴席上只剩下三个大人,太后看看纪衡又看看纪征,对纪征说道,“阿征,你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娶王妃了。哀家给你挑中了几个千金,都是知书识礼的名门闺秀,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自然了,还要问一问你自己的意思。”
越说越远了。纪衡掩口尴尬地咳了一声,“这几天不是天气热么。这些琐事母后您就不用操心了,今儿如意过生日,咱们好好地喝酒行乐不好么。”
他压着她的唇,强行挤开她的口,用力吸吮着她口内汁液,之后放轻了力道,细细密密地舔吻着,温柔绵密如春风化雨。田七大睁着眼睛和他对视,明明眼前一切都很模糊,她却看到了他眼底的柔光与笑意。
西瓜很大,被切成一条一条的,正面看像是半个大月亮。翠白的皮儿,红色的沙瓤,黑色的瓜籽儿。照着沙瓤一口咬下去,汁水丰满淋漓,顺着西瓜滴到地上,形成一块水渍。
王猛对于田七竟然不需要解药而能自行痊愈表示震惊。田七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吓的,只说是因为自己身体好。王猛便想给田七把脉,结果被田七狠狠敲了脑袋。
如意也有点意外,“父皇,你怎么抢西瓜吃?”如意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到视线里一黑,他的脸上盖了一只手,手心散发着热量,他认得这是父皇的手。
纪衡的眼睛始终盯着田七通红的脸,他回答如意,“戴三山藏好了,快去找它。”
纪衡却突然问道,“好吃吗?”
看着好好一个漂亮小孩儿弄得如此狼狈,纪衡很是无语。他就知道,自己这儿子早晚会被田七带坏。切好了的西瓜喂他他不吃,却专喜欢自己抱着啃。
纪衡果然让人在如意的生日宴上弄来了一拨变戏法的,还有一个耍猴戏的。如意全程看得津津有味,一直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去扯身后田七的袖子。连太后也觉十分有趣。纪衡本身对这些小把戏不感兴趣,可是看着自己娘高兴儿子高兴,他自然也高兴,再偷眼打量田七,小变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脖子伸得老长。纪衡不禁摇头失笑,心想,田七建议他找这拨人来,哪里是给如意看的,分明是他想看。
“这已经很严重了。这种病只能缓和,不能根治,最好的效果是让病人病情稳定下来。”
“你别添乱了。”纪衡皱眉说道。
纪衡本来在放目看那边的田七和如意,听到母后提他,便转过头来笑道,“好好地怎么饶上朕,后宫里女人够多了,再来了也是添乱。”
笑够了,他轻声说道,“真甜。”
盛安怀果断跟着大家一起退下。
此处只剩下三个人加一头乌龟,乌龟还是缩了壳的,田七有点紧张,不知道皇上想做什么。
纪征看了看田七,没有与他发生相视一笑的默契,因为田七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猴戏。他有点失落,低头饮了一口酒,抬头想跟皇兄说话,却发现皇兄的目光停在田七身上。
大朵大朵的莲花遮了光,田七的视线更加模糊。她闻着空气中浮散的淡淡清香,突然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来自何方,将向何往。好像时间就要永远地停在这一刻,要冻结所有这一切,把它们变成永恒。清凉的夏天,奇怪的男人,措手不及的吻。
他们像是被埋在了花下。
散了生日宴,如意被抱去睡午觉,田七也到了下值时间,便没回乾清宫,而是找王猛去了。纪衡和纪征二人从慈宁宫出来,走了一段路,将要分开时,纪征突然说道,“皇兄,您上次教导臣弟的话,臣弟已经想通了。”
被那样漂亮的眼睛直视,纪衡的心跳顿时快了几分,再配合对方咀嚼和吞咽的动作,这简直是无声的挑逗。偏偏罪魁祸首还不自知,吃完又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的汁水。
“这怎么行,”太后摇头叹道,“偌大个王府,没个女人管家,怎么能行呢。不独你,连你皇兄,哀家也想着再给他纳几个美人。”
一阵清风袭来,摇动着两人头顶上方的千缕柔条。龟壳顶上堆积的莲花本已经摇摇将落,此刻终于不堪微风的推力,滚落下来,跌在两人的头上,肩上。
田七再次被突吻,虽依然有些惊慌,但比起上次来已经算镇定许多。她想挣脱开,然而本身就是蹲着的姿势,实在无处发力,皇上又一手制着她的两手,使她反抗不能。
纪衡停下脚步打量他这弟弟,“哦?你想通什么了?”
如意停了一停,见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并未离开,他了然,笑问道,“要玩儿捉迷藏吗?”
一场猴戏耍完,猴戏艺人领着小猴子下去休息。如意不过瘾,非要过去跟小猴子玩儿,田七得了太后准许,抱着如意去看猴子了。
王猛反问,“病到什么程度?发起病来做什么?”
太后抱怨道,“我怎么能不操心。你们兄弟二人合起来,才有如意这么一点香火,寻常人家都能子孙满堂,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却只这一个孙子。”
纪衡只好劝慰起母亲。纪征却狐疑地看着纪衡,对太后说道,“母后说得对,皇兄是该多纳些美人。”
田七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失落地离去了。她回乾清宫睡了个午觉,等暑气退了些,又去找如意玩儿。两人今天约好了的。
田七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敢抬头看纪衡。
如意从西瓜上抬起头来,脆生生答了一句,“好吃。”答完继续啃。
田七不知道皇上又发什么疯,不过他既然没叫停,那么她就继续吧。于是她一口接一口地吃起西瓜来。
真是一对儿猪八戒。
田七总是会接一些莫名其妙的圣旨,此时也就乖乖听话地蹲下身,靠在龟壳上又啃了一下西瓜。她不晓得自己这样做,皇上满意不满意,于是一边嚼西瓜,一边抬头看皇上。
田七低头不敢看纪衡。
如意叫了声“父皇”,接着一心一意地啃西瓜。
纪衡说道,“继续。”
没人回答他。
纪衡慢吞吞地放开田七。他离得她很近,肩上还停着一朵火红色莲花。他低头静静地看她,覆在如意面上的手抽了回来。随着手臂的动作,那朵红莲轻轻滑落下去。
田七正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噗噗噗地吐着瓜籽儿,如意有样学样,只不过没那么灵活,总是连瓜瓤带瓜籽儿一块吐。他站在田七身边,靠在龟壳上,捧着一条几乎相当于他的脑袋两倍大的西瓜,笨拙地啃着,脸上沾了好多红色的汁水,胸前专为吃西瓜系上的小围褂上,也全是西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