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了不得的女人
眼里嘲弄之色更浓，殷戈止伸手拉了她就走。
他这语气很温柔，虽然跟叶御卿那种实打实的温柔相比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冰山来说，融化一个小角落。都足够令人惊叹。
人死了才该报官呢！翻了个白眼，风月觉得自己再不说话，这群女人的尖叫声都能把殷戈止给吵死。
回头一看，叶御卿沉着脸跨了进来，盯着她，目光复杂。
叹息一声，风月心想，她也不愿意啊，谁知道那变态说帮他这个忙，以后就没别的人敢来点她的台了，太子还会对她格外感兴趣，想想也不是个亏本生意，于是在人的威胁之下，她也就答应了。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人捏紧，接着四肢百骸都紧了起来，殷戈止死死地盯着这一行字，脸色难看极了。
打开门，风月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掩唇，眼里泫然有泪，哆哆嗦嗦地看向床榻的方向。
殷戈止侧头，眼里略微不耐烦，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有话直说！
她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能让干将背叛自己，能拿到将军府的机关图，还能拿到王汉的腰牌。他一说要查谁，她立马能送上相关的东西给他。比他手下任何人的办事动作都利。
这样的人……
一到梦回楼，直接回了房间，殷戈止关门就问：“点心呢？”
使臣府。
他记得是正常，毕竟他有事要做，可她呢？一个妓子，有这种情报网不说，还在其中充当发号施令的角色，知人底细。还敢查当朝三司使。
清了清嗓子，风月八卦兮兮地道：“前些日子有个恩客找到奴家，说他的妹妹看上您了，要送您一盘点心吃。那点心别处心裁，竟然是桃片。”
“观止。”躺在床上的殷戈止问了一声：“牢里如何？”
停了步子，殷戈止眼里的颜色浓了浓，深深地看向她。
半个时辰之后。
“奴家是清白的，相信不久就会出去。”低笑一声，风月道：“倒是那位公子，想害他的人还真是不少。上次遇见刺客，这次又遇见人下毒。”
多聪明的姑娘啊。知道用这种法子跟人消息往来，要不是遇上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拆穿她的把戏。
心里一惊，风月往墙上一靠：“公子？”
接近吴国太子，勾搭他这个魏国皇子，不知目的，但眼下已经有不少的人被她玩弄于鼓掌。
“她跟我说，想让我吃下糕点的人是个胖子，很有钱，惯常用笔。”良久才开口。殷戈止声音冷得透人骨：“据我所知，符合条件又喜欢在青楼里晃荡的，山稳河府上就有一个，是他的账房，朱来财。”
连人家惯常用什么都知道？眸色微动，殷戈止突然就温和了神色，放了盒子走近她，低头盯着她的眼睛。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露出这种表情的殷戈止，能让她帮什么轻松的忙？
“去请大夫。”哽咽地说了一句，她捂脸继续哭：“快去请大夫啊！”
本来的安排，是说假装主子当真中毒，这样抓着人了就可以直接定罪。按照约定。风月姑娘在牢里委屈一晚上，招供出幕后主使就行了。但看现在样子，自家主子怎么有不放人的意思？
捻了一片仔细闻了闻，又用指尖抹了一点尝了尝味道，殷戈止“呸”了一口，脸色难看得很。
牢房里的气味儿不太好闻。风月蹲在地上，看着小小的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突然觉得这里倒是挺安逸的，什么也不用管。
“主子？”凑过来看了看，观止皱眉：“这风月姑娘不简单啊，竟然连三司使的名字都知道，还要查他。”
“不过奴家想起一件事儿，倒是挺新鲜。”感觉到前头的人气场不对劲，风月立马换了话头，神秘兮兮地道：“是有关公子的事儿，想不想听？”
是这丫头太蠢没发觉，还是当他傻的好糊弄？
轻哼一声，他展开纸团，垂眼看了看。
殷戈止中毒，那风月就不是轻易可以被捞出来的了，叶御卿摇头，颇为头疼地走来走去。
“风月呢？”扫了一眼没看见人，叶御卿皱眉。
风月张嘴欲言，却像是吓得说不出话了，只能指向桌上的那盒桃片。
说是这么说，裙下的脚却是跟飞起来了一样，没让殷戈止拖得太厉害。
伸手递给他一锭银子，观止抿唇：“拦下来了，装作强盗，抢了人家的银子，东西在这里，主子请过目。”
梦回楼已经歇业整顿，金妈妈无奈地跪在大堂里，道：“人已经没事，大夫看了，说是误食毒物，已经清了毒送回府上休养了。至于那毒是怎么来的……奴家实在不知，风月也不可能对恩客下毒。”
他的命就值几百两银子？
声音是从风月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一众姑娘自然喜得看热闹，纷纷凑了过来。
可惜了偏偏遇上他。
众人抬头看过去，就见有俊朗无双的公子哥靠在床头，脸色发青，嘴角不断有血流出来。
几百两银子，就为了让他吃一口点心，这家小姐可真是痴情啊。
“怎么啦怎么啦？”旁边火鸡一样的人咋咋呼呼地问：“有问题吗？不好吃吗？”
“帮我个忙吧。”殷戈止道。
“怎么回事？”
“都打点好了，不会伤着姑娘。”观止道：“并且，如您所料，灵殊今日一早就捏了银子去买绿豆糕。”
“谁吃谁没命。”殷戈止冷声道：“掺了剧毒。”
随便聊天能把叶御卿聊得同她在街上乱晃？殷戈止不信，叶御卿那种人，绝对不会在对他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肯这么带着晃悠，那定然就是想利用她。
“观止。”捏了纸条。殷戈止沉声道：“准备一下，晚上去一趟大牢。”
倒吸一口凉气，金妈妈连忙过去扶着人，不可置信地看了风月一眼：“这是怎么的了？”
幸好她没贪嘴，殷戈止抿唇，合了盖子想了想：“记得那人的模样吗？”
“主子。”观止一愣：“您不是说，晚上就能把人放出来了吗？”
“……是。”
“放出来了是个祸害。”殷戈止闭眼道：“今日访客一概不见，就说我还在养伤。两个徒儿也送回他们各自府上，等我痊愈再继续上课。”
瞧上去没什么不对，可一捏在手里。殷戈止就眯了眯眼，直接用力一捏，那银子便碎裂开，露出一个小纸团来。
“快……快报官啊！有人投毒！”外头的姑娘尖叫了一声。
有人打开锁链，喊了一声：“犯人速来行礼。”
“主子连这种人物都记得？”观止惊叹。
“啊——”尖叫声划破了梦回楼的宁静，金妈妈甩着帕子就冲了上来：“怎么了！”
“公子。”一夜未眠，怎么也有点憔悴，风月朝他笑了笑：“这副模样，让您瞧见了，奴家真是羞愧。”
被她这一提醒，金妈妈才缓过神来，推着一群姑娘就出门。
殷大皇子怎么能在她梦回楼吐血？！
传言这种东西，是会变样的，比如真实情况分明是殷戈止中毒吐血了，人没死，但是传出去之后，就变成了梦回楼里毒死了个客人，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于是第二天一早，叶御卿就到梦回楼问罪了，难得地沉着一张脸。
神色微紧，殷戈止问：“拦下来了吗？”
殷戈止冷笑。
“他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中毒？”叶御卿皱眉：“就算毒不是你下的，往后你的日子也定然难过。”
还当真是有问题，昨日听那丫鬟跟老板娘的对话他就觉得有蹊跷。风月还妄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关注下毒的事情。
“昨儿晚上就被人扭送进了大牢。”说起这个，金妈妈眼里才当真露出担忧的神色，抬头看着叶御卿道：“那丫头当真是无辜的，公子若是能帮忙。还请将她救出来。到底是姑娘家，哪里吃得牢里的苦？”
梦回楼里登时热闹了起来，风月屋子里的客人中毒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半个不阴城。
像是看不懂他的眼神，风月笑眯眯地道：“客人大方。给我奴家一百两银子要奴家帮忙，把点心给您吃了，奴家念他妹妹一片深情，至今还将那桃片放在花架上呢，要不您回去吃了。奴家还能拿剩下的几百两银子，到时候咱们对半分？”
倒吸一口凉气，风月眼睛瞪得极大，捏着帕子就往回跳了半步：“这可不关奴家的事啊，东西送来，奴家都没仔细看过。”
“记得！”风月道：“是个胖子，很有钱，应该是个惯常用笔之人。”
眨眨眼，风月干笑。
风月转身就将那一盒子桃片拿出来，递给他：“喏。”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他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地活着！
“哎哎哎！”被扯得飞奔。风月娇滴滴地道：“公子您慢点啊，奴家跑不快啊！”
“不必救。查三司使山稳河。”
他又不傻，下毒的人要查，她瞒着的事情，他也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