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双战老兵
原在区公所任副区长曾明亮是六十年代参加抗美援越的老兵,一九七九年又是广西前线自卫还击任副政委,自卫还击战胜利后同许世友司令员合过影。他把青春年华献给部队二十多年,转业回地方后看不惯一些现象,总是心态不平衡,牢骚满腹,周围的同事和邻居都对他敬而远之。他比老伴大了十六岁,在性格爱好等方面差异很大。加上他有摆老资格的习惯,又有重男轻女思想,生了三女儿还想生个男孩,那是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老伴不愿结扎,他只好自己去结结男扎;在他心目中总想带个(过继)崽,把小伙子从农村安排乡供销社工作,并计划把三女儿与小伙子成亲,在县电机厂工作的三女儿死活不愿答应这门亲事;还向父母放出狠言说:“我跟他志不同道不合,没有共同语言,生活在一起只是悲剧;要我嫁給他就是要我死……”。工作不顺心,老伴和女儿不听话,老同志得了老年痴呆病。当我通过机关党支部组织委员唐增在他交党费时掌握情况,并向我反映这个情况,我感到心情沉重,责任重大!我原在森林乡当武装部长时,曾副区长在区里分管交通安全工作,对工作认真负责,不到十年怎么就得了老年痴呆,在人们中称为《老癫子》……!
得知曾老成癫子后,我接连有好多天没有睡好觉,晚上总是做梦,梦中幻觉曾明亮在抗越援越时,代理排长时带领全排同志勇战美军,为抗美援越作出贡献!那是年轻有为……!
曾老在广西部队服役二十多年,是参加二次作战双战老兵,功高苦累,是可爱可敬的人!得抑郁症后,不能再让成他为可怜之人!寒冬腊月一天晚上,我带着牛奶、罐头和水果走进了曾老的原明山区家属楼二单元二楼东头,曾老见到我就手搓双手拉在被窝里的大便说:“小王来救我了,还买水果给我,哈哈。臭婆娘总在骂我,还打我耳光,呜呜、呜呜呜从小声到大声哭起来……”。曾老妻子周梅见我到来就委屈地说:“王书记呀!您是太好了!我不知咯生造吗咯孽……!”我气愤地答道:“老周你是这样对待相伴三十多年的老伴吗?他得了严重抑郁症后,头脑是有犯糊涂的时候,你也不能去打他,更不能嫌弃他;今后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党委就会起谢你……”!老周又抽泣大哭说:“王书记呀!今天让您见笑了,以后我再不会这样。老曾专门拿着拉在床上大便搞得满头满脸都是,有时还拿屎摔得我的满睑都是,口里也有,弄得我经常反胃呕吐”。我接着冷静的答道:“周老姐呀!曾老已是这样了,今后靠您多包容,多照顾了;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仪式上还提倡和告诫男女今后不管是贫穷和富贵、健康和疾病都要相守一生!清林就拜托您了,今后关键是行动和耐心”。于是我和周大姐就忙碌起来,把厕所液化气打开,放热水把曾老从头到脚冲洗,并用沐浴露和肥皂对他进行三次冲洗,三次用浴巾擦!周老姐拿着口罩給戴,我把手一挥不用那个,周老姐也就不好意思用那个口罩。待曾老穿好衣服后并喃喃唠叨:“王书记帮我洗澡!王书记比我祖宗十八代还好……”!
自从到了曾老家后,曾老也多些清醒,心情好多了;周老姐也比以前好了,邻居说:“还是搭班王书记,曾老头遇到好人。”其他退休和退二线的干部有好习惯就是相聚一起聊天打牌,打太极拳,钓鱼等,既锻炼身体,又增加家里收入,生活很充实。而曾老基本不同其他老同志玩,这是个性和经历造成的。其中有个原在明山区当过区委副书记的蔡老深情地对我说:“王书记!这个老曾原是我们老同事,为人还是正直,就是个性犟,不愿与同事勾通;经常发牢骚:《说参什么军,立什么功,打什么仗;我们这些老同志,在有些掌权人手里像尿桶一样,不用了放在外面还被人嫌腥……》”;造成历来的主要领导都对他印象不好,为人还孤癖高傲,周围没有什么朋友,他就活得很累!我曾经对他说过:《老曾你必须改性格,不然你的结局是不好的。我年纪比你还大些,在部队我的职务和你一样,某省军区司令员还是我在军政治部当干事作学雷锋典型宣讲出来的。我并没有打他牌子,你不要把与许世友司令员合过影来炫耀,希望你好自为之》!我虽已苦口婆心,但对他没有作用。他现在已成为癫子,王书记你再费苦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蔡老向我介绍曾老情况完全事实,看法也对,其实是认为曾老是无可救药了。但我认为曾老已经糊涂了,他病得不轻了,越在这个时候,组织领导越应该更加关心,家人应该多照顾和陪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会有一天到来。活一天还尽量活得好些,从古至今忠孝是代代相传的。我曾经听父亲讲了个故事《一户人家生了个儿子,甲说这个小子以后会当官,家人高兴;乙说这小子以后会当老板,家人也高兴;丙说这小子最终会死,家人很恼火》。事实上甲乙的恭维话不一定成为事实;而丙所说是一定成为现实。虽然涉及到讲话艺术问题,但值得思考的是曾老一个参加双战的转业军官,对祖国和人民是有极大贡献的!生病之后,人们对他的偏见和鄙视的眼光,我感觉不是滋味。假如他没有生病,继续当领导干部,或者在部队当了将军,人们也许是另外一种眼光和看法了……!
我只要有时间,还经常到曾老家坐坐,问寒问暖,聊聊部队等情况,特别是谈到死去的参战战友时,他痛苦流泪,伤心地讲湖南常德的小李,河南商水的小孙等,滔滔不绝,历历在目,根本就不像精神病的人。曾老经常还在马路上散步,我也抽时间同他散步。有时他也心血来潮地对我说:“小王书记,我们也来练习正步。”我回答说:“曾老!好。我陪您练习,请您一定走稳。”曾老高喊一声:“小王,你放心!”话音刚落,他就啪啪啪啪地走起正步,并自行敬礼和礼毕!我叫口令正步一一走,敬礼!礼毕!立定!然后是叫口令正步一一走,敬礼!礼毕!立定!我们从正步、齐步、跑步轮换,轮换叫口令,他很高兴!还说要搞战术,我说战术以后再搞。有次下雪天,他是上穿棉衣,下穿还是部队老式黄短裤在雪地上跑,我把他送到家,周姐也在找,跑未尽兴,他把裤穿好后,我再陪他跑了二十多分钟才回他回家。看到我们在跑步,有人认为王书记为了一个癫子参战老兵而給他细心的关怀,确实可敬!也有人议论:“王书记是个有德才兼备的题导干部,为了一个癫子花太多精力和时间不值得!过多和癫子散步还影响自身形象……”!
曾老由于严重的抑郁症,加上在部队二十多年服役期间参加二次打仗,患有心率衰等的毛病,在九十年代末而逝世了,他的妻子和儿女在他老家办理后事,并把请贴送到镇办公室,周大姐特意向我反映,我对周大姐说:“双战老兵,作战英勇!节哀顺变,入土为安!光辉事迹,永记心间”!我向伍辉书记报告这事,伍书记指示派三个代表去悼念!我强烈要求全体在职镇干部职工、退休的干部职工都去参加曾明亮同志的追悼会,由我主持会议,伍辉书记作悼词,这样才能体现党委政府对一个双战老兵的尊重和重视!伍书记思索后说:“你的建议很好,我同意。马上由办公室通知和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