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叙利亚王
王？这个称呼让她的心里微微一动，这位王应该就是阿布成为吸血鬼前的最后一个身份吧？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响起，转眼之间一匹漂亮的棕色阿拉伯马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杨瑞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命了，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古代的人名和现代应该完全不同吧。
瓦利弗抿了抿嘴角，“那是当然。你师父我可是在不断钻研着自己的魔法，务必要做到精益求精。哼哼，这次一定不会输给拜帕的蛆虫之术了。”
“只可惜哥哥他在一次狩猎时落入了山崖……不然的话，成为叙利亚王的人应该是他。哥哥既成熟又勇敢，是成为王的最佳人选，不像我，既忧柔寡断又懦弱胆小……”列曾的脸上掠过了几分伤感，“我根本就不适合成为王，我也没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的臣民。”
波澜壮阔的古代历史中涌现出了无数英雄人物，亚述王提格拉特帕沙尔三世无疑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正所谓胜者王败者寇，在提格拉特帕沙尔三世辉煌的一生中，阿布，不，列曾他只是作为失败者，在史书的一角留下了自己耻辱的名字。
“莱赫？你怎么出来了？”王的声音柔细温和，似乎和这个身份并不十分相配。
连日来敌人的围困已经令年轻的王心力交瘁，在喝了几杯酒之后他不知不觉靠在一旁闭上了眼睛。即使在睡梦里，他那微蹙的秀眉和紧抿的薄唇也隐约透出了几分忧虑。那张美的不似凡人的容颜更是惹人怜惜。
“原来是这样。”杨瑞也无暇再多问，急忙催促道，“那我们还是快点回到阿布的那个时代吧。”
“那他会以什么形象出现？”亚斯塔路擦了擦嘴角不停渗出的黑血，好奇的问了一声。在听到对方的答案时他似乎并不以为然，不过当瓦利弗又加了两个字后，他的表情陡然僵住了，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幕不会介意……才怪。”
因为之前已经有把叶幕当作苍蝇的心理准备，所以当苍蝇变成骏马时，杨瑞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吃惊。
“哥哥？”杨瑞心里一动，难道是阿兹姆？
“噗——”杨瑞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难掩幸灾乐祸之色。这也难怪叶幕要郁闷了，堂堂一位血族亲王居然变成了母马，说出来都要让人笑掉大牙呢。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神秘，又太过遥远。而因为阿布的关系，她似乎又觉得多了一点额外的亲切。
就在杨瑞不知怎么接下一句的时候，她忽然留意到那匹阿拉伯纯种马的耳朵边有只苍蝇正在嗡嗡飞。她的心里莫名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这只苍蝇就是……不会不会，瓦利弗明明说了不会再变成动物了，而且她不是也以人类的形象出现了吗？
在当时的古代世界里，叙利亚也算得上是个相当富有的国家，所以宫廷布局和装饰摆设都颇为大气奢华。尽管已经被围困一年，但餐桌上的食物品种却还是十分丰富，丝毫不减王家气派。
就在杨瑞以为自己神经过敏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匹阿拉伯马发出了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我是。”
“看来师父你可以角逐这次的所罗门奖了。”叶幕的唇边飘过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诶？杨瑞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成了他的王妃？莫非是穿越过程中出什么问题了？
杨瑞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原来她穿着一条薄纱长裙，裙摆处缀着不少美丽的流苏。以前她好像听叶幕提起过，这是古代西亚时期的一种传统。而她那细白的脚踝上，还戴着一串用红玉髓和条纹玛瑙做成的串珠。
“所罗门奖？”杨瑞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叶幕，只见叶大亲王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正如你们人类有诺贝尔奖，魔王界也有相应的所罗门奖。想要夺得这个奖项就必须以出众的魔法赢得所罗门王的青睐。我记得上一界的得主好像是排名第42的拜帕师父。”
瓦利弗颇为神秘的笑了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现在你们穿越到其他时代已经不用借助动物的形态了。”
这是阿布，他有着和阿布一模一样的容貌，他就是阿布的前身。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想到这里，杨瑞忽然又意识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杨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莱赫是她的新名字，愣了愣才答道，“王，我……”
“和我一起去用晚膳吧。”他翻身下了马，语气听起来夹杂着疲惫，“这段时间一直冷落了你，我的王妃。”
杨瑞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在他的身上，她似乎隐约看到了阿布的影子。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是一个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接着只见宫里的侍卫长慌慌张张冲了进来，颤声道，“王，不好了！亚述王已经快要攻破城门了！”
杨瑞并没有在意那个奇怪的名字，而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抬起了头。
“师父，这次你是打算把我们变成蟑螂还是菜青虫？”叶幕耸了耸肩，显然已经对师父的魔法不再抱任何幻想。
美人？这难道是……马的名字？当看到下人上前来牵叶幕的时候，杨瑞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个名字令她再次有爆笑的冲动，但考虑到刚才是叶亲王救了她的场，只好忍住不笑，憋得她整张脸都开始抽筋了。
杨瑞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你是说，穿越之后我们还是可以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好吧，她已经被哪些老鼠蜘蛛弄怕了。
列曾摇了摇头，“不，你还不知道亚述的军队有多么残酷。据说他们的军法十分严厉，对违反命令的人的惩罚，轻则降职，重则割鼻割舌，剜眼斩首，而且还将犯错的人的子女烧烤供神，这些都保证了军队的勇气。这一年之间，他们从未放弃过进攻。每一晚，我都会梦到他们攻破了城门，屠杀我的臣民。”
列曾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现在这种情形，我又怎么吃得下呢？虽然我们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但到底能支撑多久呢？谁也不知道。”
和之前相比，这次的任务似乎更加困难。因为回去的不是阿布本人，而是他的哥哥阿兹姆。所以能否借助他人的力量顺利改变阿布的意志，这也是件不能完全确定的事情。
“算了算了，”瓦利弗摇了摇头，“这个至少比蟑螂和菜青虫好多了。小幕他应该不会太介意的。”
这么说来，她的确是回到了阿布的时代？而且不再是以动物的形态？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雕刻着精美双球花纹的天花板，在花纹之间还错落有致的镶嵌着色彩鲜艳的大马士革花缎，更凸显出了几分王家独有的富丽堂皇。
“我宁可变成草履虫。”叶幕的眼睛里流露出悲愤的表情，“也不想变成一匹——母马！”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而为。
“莱赫，你在那里说什么？”王已经喝完了水，侧过头正好看见她和自己马在嘀咕些什么，不由略带烦躁地说了一句，“还不过来。”
苍蝇显然不领情，嗡嗡叫了两声飞走了。
叶幕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这一次，他还会重蹈覆辙吗？
“如果……他们真的攻破城池，那么你会怎么做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是遵循历史的发展，列曾就会被已经是吸血鬼的阿兹姆变成同类，从此以阿布的身份永远活下去。
尽管瓦利弗大人吹嘘自己的魔法大有进步，但穿越的过程显然并没有半点改善。在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杨瑞再一次跟随着叶幕进入了浑浑噩噩的穿越之旅。
“我……”她也不知自己现在的确切身份，只得支吾着应了一声。
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爽……杨瑞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不知为什么心情就好了起来，于是也安慰了他两句，“好了好了，总算没把你变成低等动物或是草履虫之类的单细胞动物，你该知足了。”
“这还用说，一定是他在施法过程中念错了咒语。”叶幕甩了甩尖尖的耳朵，用硕大无比的马眼睛白了她一下，“你现在是王妃，不是挺好的吗。在现代你也没这个机会。”
但那只苍蝇实在又飞得很诡异，好像是沿着某种轨迹在盘旋，看起来似乎像是在写着什么。
杨瑞在房间里没有见到叶幕，只好打算出去找找。不管怎么说，找个人总比找只菜青虫容易多了吧。还没等她走多少路，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迭声的叫喊，“王回宫了！王回宫了！”
她的心里蓦的一个激灵——这么说来，亚述王很快就要攻陷大马士革了……这将会是列曾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亚斯塔路和安德雷安富两位魔王面面相觑，“那么要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吗？”
在一面用黑曜石打磨而成的镜子里，杨瑞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形象。虽然那个时代的镜子无法清晰映照出她的面容，但还是隐约勾勒出了她的大致样子。
原来千年前的饮食文化已经这么发达了。杨瑞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或许只有古代璀灿的文明，才能令人情不自禁心生感动吧。
列曾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朝她伸出了手，“过来，我的王妃。”
列曾点点头，一口饮尽杯里的酒，接着又拿起酒壶直接灌了起来。
列曾颇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之处。他的莱赫就像是只温柔的兔子，对他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哪会像刚才那样反驳他？
“差不多是这样吧。”瓦利弗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杨瑞的耳边忽然回响起阿兹姆曾经说过的话，“那么就请把我送回到公元前732年，大马士革被亚述王攻陷的前一天。”
就算没有阿兹姆，她也要改变他的命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师父不是说会把我们都变成人吗？”她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做什么。很多事，只有自己亲自尝试了才知道，先入为主的主观意识会影响你的判断力。”杨瑞冲着他微微笑了笑，“在别人还没否定你之前，就自己先把自己否定了，这不是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了吗？如果是这样，你还怎么能让你的臣民对你有信心呢？”
每一次时空穿越前，以瓦利弗师父为首的魔王三人组总是会及时的出现，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在72柱魔王里排名第6的瓦利弗大人看上去还是那么睿智优雅，似乎和魔王这两个字根本就不搭。
这又不是阿布，他不再拥有阿布的记忆，也不会认得那个未来的自己。
公元前三千年，埃及的文献里已经记载了十七种酿制啤酒的方法，而美索不达米亚人也能制作出超过二十种不同种类的啤酒。在大马士革的王宫里，啤酒也是种非常常见的饮料。除了啤酒外，还有蜂蜜奶油糊，椰枣，奶油雪松汁液……
杨瑞下意识地望了叶幕一眼，只见他的耳朵似乎有一阵轻微抖动。可惜想要从他现在的马脸上辨别出什么表情来，难度实在是不小。
为了阿布的最后心愿——像人类一样出生，成长，最后死亡，回归到神的怀抱。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改变阿布的命运。
“我也不知道……”他无奈地灌了一大口酒，“为什么要让我来继承王位，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一切？要是……要是哥哥没死就好了……”
不管他是列曾还是阿布。
“列曾，你怎么不吃？”杨瑞留意到了那位年轻的王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出于对阿布的关心，她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我只是太担心外面的局势了……列曾。”她在心里暗暗感谢了一下叶幕，没想到他还不计前嫌的帮她解围，这倒让杨瑞对自己刚才的幸灾乐祸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离开前，列曾指了指叶幕，又吩咐了身旁的下人，“把美人牵到马厩去，给它喂点上好的饲料。”
“怎么了莱赫？”王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叫我名字的吗？今天怎么这么生疏？”
和她一起来的叶大亲王人呢？
马匹上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的紧身长袖衣，剪裁得体的接缝处镶有青色的边饰，腰部呈螺旋状地缠裹着披巾，这种缠裹方式正是当时美索不达米亚的特色。西亚黄昏的阳光和玫瑰的清香都被揉合在他黑色的长发里，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里流转着比宝石更璀灿的光泽，花瓣般柔嫩的蔷薇色嘴唇微微抿着，勾勒出了百般妖媚，千种诱惑。
“不过不管接下来会怎样，你还是先吃点东西。这样你也会有更多精力对付那些敌人了。”杨瑞岔开了话题，又为他斟了一杯酒。
“莱赫，我知道你是在担心着战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围困我们大马士革已经达一年之久，看起来这种情形还会僵持下去。不过这里粮多兵器足，应该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王虽然是在安慰着她，但眼中却掠过了一丝忧虑。
“他叫列曾。”叶幕甩了甩耳朵，用硕大的眼睛再次瞪了她一眼。
此时此刻，就在相隔了几千年的另一个时空里，一脸得色的瓦利弗大人忽然惊叫了一声，“糟糕，好像刚才少念了一句咒文！”
很明显，她的打扮风格非常“与众不同”。
身为一国之君，他选择了逃避。
这时年轻的王正好接过了侍女递上的水仰首喝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杨瑞急忙对着那只苍蝇小声道，“喂喂，你不是叶幕吧？”
“说不定看到久攻不下，亚述人会撤军呢？”这下轮到杨瑞安慰他了。